第3章（2 / 2）

惯了，不习惯骑乘人间的坐骑。”

之后的时间里，虽然她很努力很努力地在练习，但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最后出发时，她只能被迫和贺龄钧同骑一匹马。

青年先将她扶上马背，而后脚尖轻轻一点，稳稳落在后方座位。一双颀长手臂弯过朱青玉腰侧，牵起她身前的缰绳。

另一个人体温带来的热浪打在后背，青年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鼻腔。朱青玉活了二十年，从没有和男孩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止。她紧张得把腰背挺得直直的，丝毫不敢和身后人产生任何肢体接触。

贺龄钧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悄声说：“大人，您可以放松些。”

温热气流扫过耳廓，朱青玉被勾得七荤八素。

“好，好……”

她一面答应，一面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贺龄钧也不强求，他往后靠靠，尽量不触碰到朱青玉的身体。

“大人，那我们出发了。”

“走吧……”

马鞭一挥，□□良驹瞬时启动，嗖地往前冲去。受惯性影响，朱青玉猝不及防向后仰，她急忙一把抓住马鬃，生怕不小心撞上后面。贺龄钧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接下来的行程中，不论路途如何颠簸，朱青玉总能保持住她笔挺的姿态。她的意志力时常在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爆发。

策马行出好长一段路程，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奔驰在大道上，两旁都是相同的树影，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人烟的痕迹。

“吁——”

贺龄钧猛地勒住缰绳，马儿前掌离地，发出一阵嘶鸣。

“怎么了？！”朱青玉茫然发问。

“前面有情况。”

贺龄钧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树林中蹿出，遮盖住头顶的光线，在他们身上落下大片阴暗。

“啊！”

朱青玉没看清黑影的模样，只感受到它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过来。她急促地惊呼出声，以手掩面俯身趴下，在马背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只温暖的手掌虚搭上她肩膀，贺龄钧没有离开。耳边传来怪物诡异的怒咆，身侧扫过身后人挥动手臂时带起的劲风。霎时间，随着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怪物的怒咆渐渐止息。

有人拍拍她，柔声唤道：“大人，没事了。”

朱青玉抬起身子，往四周一张望，见地上躺着八九只形容怪异的异兽。潺潺黑血从异兽伤口处渗出，它们狰狞的面部对着天空朝上，死不瞑目地大睁着双眼。

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朱青玉忙别开眼，不敢再看。她低垂着头，心有余悸。彼时落笔，朱青玉毫无负担地描绘出一个面目可憎、凶恶残暴的族群。她想象过它们的模样，但唯有在亲身面对时，才能体会真正的恐惧。

贺龄钧说：“大人，我去处理夜冥的尸体，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好。”

他翻身下马，剩朱青玉一人在马上，她趁机活动几下僵硬的身体。抬起大腿，和马背接触的地方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朱青玉克制内心的惶恐，强迫自己抬头去看那些夜冥。今后她必然免不了要和它们打交道，总得学着适应。

……

不行，有点犯恶心。

朱青玉忙别开眼，目光所及，在这堆奇形怪状的黑色物体中间，立着一风度翩翩的青年，着白衣一袭，别长剑一柄，宛若高崖松柏。她看得晃了神，竟暂时忘了什么怪物。

“创世神大人。”

贺龄钧把所有夜冥尸体拖进树林，草草掩埋，便向她这边回来。他站在马下，抬起头仰视着朱青玉，问道：“创世神大人，您说您创造了三个世界，那么夜冥这种生物，也是您创造的吗？”

……

她点头：“是的。”

“我能斗胆问问，大人创造它们的初衷么？”

朱青玉怔了一下，她该怎么回答？说只是为了满足她的恶趣味？那时她第一次尝试写故事，只是尽情发泄创作的欲望，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若问她这个问题的现实世界的读者，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夜冥就是纯粹的工具兽，用来推进剧情，达成悲剧结局。但此刻她所面对的是真切受到夜冥迫害的书中群众，她如何能做到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为了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追问，朱青玉正色道：“我做的一切自有道理，这涉及到那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不可向凡人泄露。”

“抱歉，是我偕越了。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贺龄钧一脸纯良，反让朱青玉感到愧疚。他上马来继续赶路，没有再提此事，但朱青玉的思绪被他引到此处，便再也绕不出去了。此后一路，她都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