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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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事要好好斟酌一下。不可贸然轻信,也不可贸然回绝。”沈行舟脑中飞快,他向来与端敬皇贵妃水火不相容,可如今他已然失势,除非是他向大康皇帝服软,否则绝无可能再回京。

此番情况之下,正是太子一派朝堂得利之时,她怎得会求着他来讲和。

难道朝中暗流,有他尚不可知的事情?若是这是个陷阱呢,届时他又如何脱身?而去曾经倒也罢了,他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心中已然多了份牵挂,生死之事,又怎么能再看淡呢?

徐君月见他看她,歪头一笑。霎那间,沈行舟心中犹如冰川融化,轰然崩塌。

“不如我来斡旋,你安心南下好了。近来流年不利,南方赶上洪涝之灾,多少亩田苗儿被水一淹,今年又成了个荒年。你初来乍到,那些地头蛇定是不会给你好眼色。”徐君月坐到了沈行舟刚刚的椅子上,手指捏了墨条儿,在砚台上磨了起来。

她纤纤细指捏住了笔,墨迹在纸上留下一道道痕。沈行舟踱步而来,见她所画,竟是自己。

神韵俱佳,便是他刚刚侧身而望的一幕。

“京中之水深而乱,你未在朝堂上浸润过,万事可与纪渊商量一二。”沈行舟将手搭在了徐君月的双肩上。

“你也是。南方官商勾结,富商压榨百姓,这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龙潭虎穴?”徐君月抬头看他,一颗晶莹的泪珠滑了下来。沈行舟缓缓俯身,覆了上去。

“等我,阿月。”沈行舟含着她的朱唇,温声细语呢喃着。

“沈郎,一路平安。”徐君月抬着胳膊搂住了沈行舟的脖颈,回应着。

敲门声突兀响起,两个人砰地一下直起身子,沈行舟理了理发冠,待面颊潮色褪去,才开口道:“进。”

严秀推门而进,连头都不敢抬,垂着睫小声道:“姑娘,守卫过来传讯,时辰差不多到了。”

“阿月,端敬皇贵妃之事,我思躇好了自会通信京中,你莫要焦虑。”沈行舟握住了徐君月的手,在掌心摩挲着。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徐君月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儿,声音委屈。

“我会的,你也是。”沈行舟将她拉进怀抱,抚了抚她的发顶。

若是能永远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他真的一时半刻,都不愿与她分开。看着徐君月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沈行舟快步跟了上去,他脚步踉跄。

庭院里已然迎来了晨光,徐君月踩着石子路上,又是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直到那个身影已经全然消失在了门扉之间。

沈行舟掩着面,怅然地席地而坐,全然不顾袍角可否染上脏污,他抬眼看着天儿,看着云,看着飞来飞去的鸟,叹了口气道:“严秀,南方的安排可一切妥当?”

“回主子的话,已然妥当。”严秀也跟着沈行舟坐了下来,眉头紧锁。

沈行舟一下便猜到了,“可是在想香岑为何未来?”

“是。我以为她会与姑娘通行。”严秀点了点头,从草中扣下了一枚石子,振臂奋力一扔。

“估计有不得已的理由罢。”沈行舟笑着摇了摇头。

马车已经开始返回,徐君月刚缓住了心神,便想起香岑醉酒一事竟然忘了与严秀说,他不会多想罢?

罢了,两个人情深意重,定然不会因此而互相埋怨,下次回信之时,再言明似乎也可以。

徐君月回到家中,香岑还未醒,她推开门,屋内依旧酒气熏天。香岑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徐君月在一旁看了看,心中悲恸翻涌,一时间竟有些呼吸不上来。

侍从端了汤进来,盖碗儿边上还冒着缕缕热气。侍从俯身行礼,喃喃道:“姑娘,青梧姑娘来了。”

徐君月抬手,用手背试了试盖碗儿的温度,心忖道:竟是如此之快。

她收回手,看着被烫出一块儿红印儿的手背,低声开口道:“那便去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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