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4章 天之方蹶,无然泄泄(2 / 4)
世野心家提供了完美的剧本模板。
先进九锡之礼。
就象是现在关中的那些家伙叫嚣的要为斐潜加之晋公,加九锡一样。
为什么是九锡?
因为王莽篡汉前也受过九锡!
这就是在试探天下人的底线,看看这僭越的举动,能激起多大的反抗浪花。
反对声浪大?
那就先缓一缓。
反对声浪小,或者只有零星几个不识时务者跳出来?
那就干掉这些跳起来的反对者。
用血淋淋的人头告诉所有人,逆潮流而动者,死!
等待大多数选择了沉默,下一步的操作就顺理成章了。
而后,曹操开始使用天子仪仗,王宫的建制也明目张胆地效仿皇宫规格。再立曹丕为魏王太子,宣告世袭权力的合法性
至此,那个曾经辉煌的汉室,在人心层面已经名存实亡。
大多数人的沉默,已经从无奈的选择,变成了必然的顺从,甚至主动的迎合。
而在这个权力更迭,道义沦丧的全过程中,有一点显得尤为刺眼,也尤为值得深思。
百姓的愚昧无知,是因为知识量的不足,是因为先天上的阶级低下,但是那些士族子弟呢?
那些四处高喊着代表这个,代表那个的封建王朝的知识分子呢?
当然,这些封建王朝的知识分子,绝大多数都是儒家子弟。
或者说,是那些‘代表’了儒家的士族子弟们,在面对滔天权势时,又是选择了什么?
斐潜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当后世之人嘲笑明末东林‘头皮痒,水太凉’的丑态时,又有多少人会去深究,这些以儒家道统继承者自居,掌控着封建王朝话语权的所谓‘大儒’和‘精英’们,在每一次王朝鼎革,纲常倾复的关键时刻,究竟扮演了怎样自相矛盾的角色?
他们又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走向这样的一条‘精神分裂’之路?
以历史上东汉的士族集团的道德标杆,颍川荀氏为例。荀彧选择了以生命捍卫他所信奉的汉室正统与儒家忠义,其侄荀攸却在家族存续与个人前途的考量下,转向支持曹操。
这种同一家族内部内核成员的截然分化,恰恰赤裸裸地展现了整个士族阶层在理想与现实之间,遇到无法弥合的撕裂之时,本能的妥协性。
那些平日里高冠博带,在太学,在朝堂,在乡野间高喊着代表了‘忠孝仁义’,满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士族知识分子们,平日里占据着道德高地指点江山。
然而,真到了需要挺身而出,以性命捍卫道统的关键时刻,勇于抗争,宁折不弯的,永远都是如荀彧那样的少数异类。
而大多数人,则是在恐惧与算计中选择了沉默,或者更甚,积极地参与交易,用手中的笔,口中的‘天命’,为篡逆者披上合法的外衣,换取新朝的一官半职,几亩良田。
这一套由曹氏提出,东汉末年士族操作,然后由司马氏‘发扬光大’的禅让模式,其复制性简直强得可怕。
司马氏几乎就是完全照搬了曹操当年的全套操作,甚至连劝进表的文辞都写得如出一辙,充满了虚伪的‘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他们甚至连掩饰一下就懒得做了!
到了南朝宋齐梁陈的更迭,这套流程更是演变成了固定程式,如同上演一出出乏味的木偶戏。赵匡胤陈桥驿黄袍加身,其内核剧本,也依旧脱胎于这套古老的‘劝进禅让’模板。
溯儒门初立,经纬人伦。
倡揖让以和邦国,陈礼法而约紫宸。
本欲执圭璋衡帝力,持规镜鉴天心。
然时移世易,代鼎新主,忽焉饰丹墀之仪,委同刍狗。
弃若敝帚,神髓既隳。
空馀俎豆之形骸,徒存钟磬之虚响。
竟欲为升阶之砺石,寿求金石,实自戕其志,自剪羽翼,悲乎!
自此以降,孔圣遗训,君礼臣忠,各守其度,尽化飞烟。
士怀弘道之心,志在成仁取义,皆付逝水。
唯见空窍之壳,必假朱绂之印,难离丹砂之玺,专为正其大宝之基,彰其受命之符。
于是经义俯仰于权枢,章句屈伸随帝阙。
道隐而器存,岂不痛哉!
蔽塞视听,混肴是非,愚弄黔首,以此得意。
这也正是为什么儒家能在华夏数千年的封建王朝历史中,看似独尊并绵延不绝的根本原因。
因为它完成了功能的彻底转换,从原本试图规范,约束皇权的积极力量,演变成了单一地,有效地约束,驯化百姓民众的统治工具。
在这个过程当中,所有统治阶级的上层也都明白了,只要能让掌握话语权的精英阶层保持沉默或合作,让大多数的民众在儒家的伦理纲常下变得麻木顺从,那么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所谓的‘天命’,‘民心’,都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和随时可以更换的嫁衣。
所以,不管是历史上那些声嘶力竭劝进曹操的董昭之流,还是当下关中这些上蹿下跳,急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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