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2 / 2)
露出半截白皙结实的手臂,和扣着黑色米兰尼斯表带的腕骨。那只表带是她拿到大一的学期奖学金后送他的礼物。他一直都在戴,哪怕年会抽中了崭新的石英表也舍不得摘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股青柠的气味似乎浓郁了些,像是饶人的电磁波一样将她的理智扰乱。她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点开电子显示屏,开始找自己喜欢的英文歌。
与此同时,汽车缓缓发动,赵涟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后视镜里的路况,线条流畅的手臂打了一圈方向盘。
车子灵活地掉了个头,朝出口的方向稳稳驶去。果真如赵连清所言,路况有些糟。
晚上七点多正是晚高峰,西家汇方向的高架桥堵得一塌糊涂,原本只需要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光是堵车已经堵了十多分钟,放眼望去全是刺眼的红色车尾灯,绵延不见尽头。
小小的车厢内,舒缓的英文歌拖着略微哀伤的调子,男声清澈,娓娓叙来,满含深情地唱:
It"s late l hear the door(天色已晚我听到门铃响起)
Bell ringin" and it"s pourin"(外面大雨倾盆)
l open up that door see your brown eyes at the entrance【注】(我打开房门在入口处撞入你那双棕色的眼睛)她的手无意识地随着音乐打着节拍,像是一只适意的小猫,脸蛋泛着水嫩的红。
“哥哥。”
“嗯?”
“你觉得雨绒姐怎么样?”
赵涟清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读一则产品使用说明。“认真细致,专业能力强。”
小姑娘侧过脸,好奇地看着他:“你没注意到她的妆容很好看吗?”赵涟清微微蹙眉:“倒也没有仔细看。”
“果然是直男……”
她嘀嘀咕咕道其实很好看,眉毛画的很自然,粉底液也服帖,她都想去学化妆了,大学转眼就要毕业了,她化妆技术还一塌糊涂呢。男人安静地听她说着,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深。到后来,她已经成了一只小苦瓜,将浑身的焦虑者都倾诉完毕,深受打击地缩在驾驶座上,不见丝毫面试成功的喜悦。赵涟清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只糖,丢给了她。“如果这件事让你不快乐,那你可以不去做。化妆是为了悦己,不是为了悦人。”
“道理我都懂,但是人总要活在别人的视线里呀,我的内心没有那么强大。”
“其实念念不化妆也很好看。”
小姑娘撇撇嘴:“如果大家都不画的话,我也不用焦虑。真是不公平呀,为什么你们男人不用化妆,不用收拾造型,不用时时刻刻保持精致呢?”现在一想,电视台里大家素面朝天,其实也不错。这样即使她偷懒不化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赵涟清说这是个十分深奥、涉及到性别失权的议题。她能做出这种思考,对于一个未来的媒体人来说,是好事。
约定俗成的习惯不见得合理。
要改变约定俗成,更是需要莫大的魄力和勇气,这也是社会文明得以发展进步的必要环节。
不过对于小姑娘来说,这些议题都可以慢慢去探索。当下要紧的,是她要填饱肚子。他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出去吃饭已经有点晚了,要么去买一条东星斑做清蒸,再定一些她爱吃的披萨、炸鸡,好好陪她放纵一下。不一会儿,车子到了小区,缓缓驶入地库。车子在固定车位停稳,熄火,车门"咔吧”一声解锁。赵涟清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却看到妹妹还坐在副驾驶,一副一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停下动作,温声问:“怎么了?”
“我还是心里不开心。”
她别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别扭。
“哥哥,我还没得到奖励。”
“奖励?“赵涟清顿了顿:“抱歉,我刚才在想,要不回家给你坐点吃的,因为今天耽搁了点时间,外面好一点的餐厅都要等位…”“不一定是吃的。"小姑娘看着他,杏核眼水粼粼地眨了眨,一抹淡粉色染上白皙的脸蛋。
“我想要别的奖励,可以吗?”
她开始撒娇,目光意有所指,贪婪的恶魔小尾巴仿佛她背后甩来甩去。赵涟清叹了口气,张开怀抱,柔声道:“过来。”话刚落地,她便迫切地解开安全带,嗖地起身,纤瘦的身体像猫儿一样跨过隔在两人间的阻碍,来到了他的驾驶座。安静、空无一人的车库内,笨重的SUV停靠在车位角落,侧面和正面都是厚实安全的墙体。
突然,车子“吱呀"一响,驾驶座的车轮往下一沉,像是压上了什么重物,很快便恢复了纹丝不动。
车头的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自然也无人看到,挡风玻璃上倒映出两个面对面、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在狭小的驾驶座上显得略微拘谨,却贴得毫无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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