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表姐(十八)(1 / 4)
第144章国公府表姐(十八)
永泰九年春,英国公世子谢琅接替其父谢猷率军前往北疆驻守,至今未归。据说临行前他曾数次拜访右丞府,欲要退掉官家赐给两家的亲事,奈何右丞极为宠爱其嫡女,依其心愿,直至谢世子挂旗出京,这婚约都未能成功作罢。眼见着右丞嫡女到了许配的年纪,却依旧苦守着个归期未定之人,京中风向逐渐变了味道,当初的羡慕大多已转成了意味不明的惋惜和嗟叹。惋惜嗟叹之余,有庄家就此做下赌局,就赌那毫不留情,一走了之的谢世子何时才会归京。
此事传到江南后,不少人跟风下注,年年初秋翘首以盼,一连盼了两年都没把谢世子盼回来。
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已是第三年的初秋。
江南淮州水网纵横,交通发达,汇聚了走南闯北的各路人马。此时的淮州城夜幕低垂,繁星初上,主河道两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来往行人摩肩接踵,张袂成阴,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其热闹程度比之白日丝毫不洞以酒酿闻名江南的广缘斋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不少宾客慕名而来,在此酣畅豪饮,唏嘘古今,尽兴之后往往要有人扶着才能回去。
“谢世子到底何时才会回京?“酒楼内,一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打了个酒嗝,拍着桌子摇头道,“真可惜了我的百两银子!”坐他对面的郎君满脸诧异,“嚅!文兄行商分毫必争,居然也为此下过赌注?还是百两之多?”
那被称作文兄的郎君沮丧地摆摆手,“两年前我刚从北疆出货回来,深知北疆的荒凉贫瘠,料想那生在富贵乡的公子细皮嫩肉,怎么也待不长久,因故酒后被人拉去做赌时,便赌他一年就回。”
“第一年我只赌了四十两,"他将右手拇指撇至掌心,往前推了推,“输了之后不甘心,想着这第二年,他无论如何都该回了吧,于是又压了六十两,谁知他第二年也没回!”
“诶,这就是兄台你的疏忽了。"隔壁桌的郎君听了许久,忍不住探过头来加入讨论,“那等金贵人物哪能跟咱们四处行商的赤脚客比?就算生活在北疆,他也吃不了什么苦头的。”
“依我看,他应是怕回京后被逼着完婚,这才一直待在北疆不回来。据说他被赐婚前就已心有所属,那姑娘好像是……好像是他的表姐,出自咱们江南姜家,曾在英国公府上住过一段时间。”
文兄听此,放下酒杯一一反驳。
“北疆人烟稀少,物资匮乏,有银子都用不了,条件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再说了,"他环顾一周,“诸位可听说过那表小姐对他有意?”“这个嘛,"周遭食客缓慢摇头,“倒真没听说过”文兄满意笑道,“这就对了,谢世子是单相思。”“为了一个随时可能另嫁他人的女娘坚守苦寒之地,拒不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诸位设身处地地想想,你们能坚持几年?”一阵沉默之后,众人陆续发表意见。
“大约只能坚持一年吧。”
“一年,最多两年。要是她一点回应都不给,又何必为其耽误终身大事?“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以谢世子那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娘没有?″
见大家纷纷认同,一食客冷不丁问道,“那今年你们还下注吗?”文兄的兴致被推到高处,当即应道,"下!怎么不下?我就不信了,他第三年还不回来”
二楼靠窗处,桌上的账簿已在同一页停留了许久。阿怜心跳迟缓,手脚僵硬,眼中之景失去了色彩,变得灰白、聒噪、恼人。谢琅也会这么想吗?
即使他们有过不为世人所知的亲密,即使她留下了贴身的帕子暗自表明心意,她还是免不了担心。
担心当初突兀的离开和模棱两可的话令他低估了她对他的情意,担心他如旁人所说的那样,在她离开后选择放下她重新开始。按理来说,他待在北疆,移情他人的可能性便小了很多,她应该放心才是。可三年没有任何书信往来,她对他的真实状况一无所知,不清楚他的心思是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于是她无法自抑地感到不安、焦虑,最近总重复梦到分别时的情景。
梦中他横马拦在路中央,脸上满是痛苦乞求之色,哀哀唤着她表姐,求她不要走。
许多次她夜半惊醒,再难入眠,即使点上安神香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之后依旧怅然若失,无法提振精神。
而今三年之期将满,似有一柄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要被移开,或者直直落下了,对此她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被动等待。他会在今年回来吗?
若是回来,他会如约来橘亭找她吗?
若他来橘亭找她,他对她的爱意也会如三年前那样纯粹炽热吗?她尚且不知道谢琅的答案,只知道于她来说,对他的情没有被时光和距离消磨,反而愈加浓烈。
她无法接受失去他的结果,无论以哪种形式。烈阳将落,远处无垠的黄沙与漫天霞光相接,稷山脚下四野无遮的军帐连绵起伏,被染成一片昏黄的橘色。
刚刚结束了今日操演的谢琅正从校场赶往主帐。沉重的铁制护具在他身上轻若无物,护甲上的铁叶随着他大步往前的动作相击作响,发出规律的凛凛声。
历经三年北疆风霜的淬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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