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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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55章

不过转瞬,黑色皂靴离开了视线,仿佛方才的停顿只是她的错觉。江葭下意识松了口气,僵硬紧绷的脊背一寸寸松缓下来。摄政王入殿,原本喧哗的大殿陡然陷入沉寂,再无半分声响。里头人乌泱泱跪了一地,唯有一人仍突兀站在大行皇帝灵前,不错眼地盯视着来人。此刻赵钦眼底的怒火与恨意交织,宛如实质喷薄而出,只恨不能剜其心啖其肉,也好让对方体会自己这般锥心\之痛。

他不跪。今儿便是打断骨头,他也不跪。想让自己对杀父仇人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他做梦!

常喜瞧着面前这位主子不卑不亢威武不屈的模样,当即便皱了眉头。真犟呐,他想。蓦地联想起那位,也是同一般的犟,天底下难寻的硬骨头。不过自家主子面前,又有谁能一直硬气下去呢。且说这些日子以来同主子与嗣皇帝反着来的文臣武将,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无一例外,如此又是何苦来哉。赵钦将双拳攥得咯咯生响,大步向前便要向那人挥舞而去。不及冲到他面前,便被两名拥簇在旁的带刀侍卫牢牢缚住。“陈续宗,你…”

常喜递了个眼神给身旁侍卫,又有人上前捂了他的嘴。陈续宗看也未看他,提步往前走,至大行皇帝灵前方顿了步子,抬手接过宫人跪奉的三炷香,将其插入灵前的香炉上。全了礼数,他转身,不疾不徐地环视一圈,问:“仪制清吏司郎中与掌仪司郎中何在?”

被冷不丁点到名姓的二人抽了口冷气,不敢耽搁片刻。连忙出列,快步走了上前,俯身叩地,又听那位摄政王主子问起方才喧扰的缘故。二人知晓今儿自己的渎职之罪,后背冷汗直冒,双腿于衰绖之下不住地打颤。先行回禀的是仪制清吏司郎中,陈续宗目光淡淡扫他一眼,又听掌仪司郎中回禀。

知这位主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们说话皆字斟句酌,不敢有丝毫欺瞒。话落下,对方始终不发话,便难免心底发慌。冷汗浸湿里衣时,头顶方传来一道冰冷的吩咐:“拖下去,杖六十。”

二人面上霎时失了血色,不及求饶便被带刀侍卫拉了下去。殿内众人皆是心下一惊。

得了常喜的吩咐,宫人在这时奉上三炷香,陈续宗抬手接过,调转脚步,走至赵钦身前,叹息一声:

“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大行皇帝伸冤,你这个孝子可曾在他灵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又可曾为他上过一炷香?”

赵钦一噎,脸色变了又变。身旁带刀侍卫在主子的示意下松了钳制他的双手,退后一步候在旁侧。

他是皇子,礼法不可废。赵钦到底还是接了那三炷香,到灵前行了大礼。抬眼瞧见父皇的梓宫,又是怆然泪下,大放悲声。待那厢声音因着疲累而渐渐弱了下去,陈续宗抬眼,目光扫过殿内诸人,在一人头顶多停留了瞬,又移开视线,沉声:“再有亵渎梓宫、冒犯几筵的喧哗失仪者,当即押入诏狱,以大不敬论拟斩监候,失职者当场杖六十。”

说罢,不顾周遭或惊或怕或怒的目光,收了眼神,抬步离了大殿。当日回了侯府,许是因为惊吓,武安侯府女眷的脸色都隐隐有些苍白。用过晚膳后,吴氏领着侍女到了观澜苑,说是在江葭这处小坐一会儿。江葭没有拒绝她。

吴氏今夜是难得的健谈,只漫无目的地同她说话,想到何处便说到何处。江葭大多时候都沉默听着,并不打断她。

“你知道的,这阖府之中,我一向与三房那位不对付,只同你最为投缘。”江葭没说话。既投缘,为何对她的苦难全然坐视不顾,又为何帮助那人费心遮掩自己失踪的事实。若无他们夫妇二人的推波助澜,她如何能那般轻易地从府中凭空消失。

她知晓对方有苦衷,可这不意味着她心中全然不记恨。上位者习惯了以恩威并施那一套驭下,并对此屡试不爽,同时希望对方将自己的恩德长久地铭感五内。大多数人的确如了他们的愿,可江葭不是,她不是挨了巴掌,还能上赶着去吃甜枣的人。恰恰相反,她会永远记得那一记巴掌的分里。

“那位迟迟不发落,我和侯爷便是成日在火上烤着,刀尖上坐着……你以为,他会如何处理咱们侯府?

江葭放下茶盏,声调平缓:“无外乎抄家,流放,砍头这三种。”吴氏见她说得坦然,不似有假,面色当即便苍白了几分。她今儿来这一趟本是抱着试探的目的,再不济也希望向对方倾诉些什么,如此,自己心内也好受止匕

转瞬又想到什么,吴氏自嘲着笑了笑,“也对,那人兴许顾念往日情分,不会对你做什么。”

江葭只觉“情分”这二字是莫大的笑话,刺耳得紧。“夫人错了。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天底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或许早已将我忘了,又或许因为心底的恨意与不甘心而记得我。”吴氏更惊讶了:“恨意?”

“是啊,他恨我,我也恨他。”

见她不愿多说,吴氏也就不再追问,只讷讷道:“你还年轻,活着总归大过一切。”

江葭不置可否。

当日临走前,吴氏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递给她:“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或许可以用上它……至少痛快些。”说罢,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面色更是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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