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十三)(5 / 6)
里又有人分辨得出,柳观春不慎遇险,竞在杀敌之后,受鬼气牵连,召不出自己的剑。没人能及时救下柳观春。
若是柳观春以头抢地,定会脑浆迸裂,尸首分离,她要死在这里吗?!不行、不行、不行啊!
怎么办,怎么办?是她自不量力吗?可她杀了黑肉啊,她明明很厉害!柳观春咬紧牙关,她尝试在心中默念江暮雪的名字。他们有同心咒契,他们能共感,师兄知道她伤重,疼痛难耐,师兄不会舍下她!
师兄!
江暮雪!
“砰一一!”
少女犹如一颗激射而出的流火,遽然砸向地面。疾如闪电的火球坠落,山石崖壁,被那股强劲罡风夷为平地。顷刻间,地动山摇,黄沙漫漫。
好久之后,云烟终于散开。
风沙过后,男子魏然如山的身影缓缓浮出。一片天塌地陷的废墟中,有人单膝跪地,手撑长剑,艰难地稳住身形。江暮雪的呼吸急促,胸腔不住剧烈起伏,莲白衣袍也因瞬移坠地的速度过快,烧焦了大半。
江暮雪松开手中伏雪剑,另一只经脉债张的手臂,稳稳托举着一名遍体鳞伤的少女。他的腕骨用力过猛,一脉脉殷红鲜血,沿着玉琢似的臂骨滚落,就止缠上少女伶仃的手腕。
红线绕腕,纠缠不清,像是一条条姻缘红线。男人怀中少女,正是柳观春。
柳观春劫后余生,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歪着头,发颤的手指紧紧攥着江暮雪的衣襟,她筋疲力尽,靠上江暮雪的肩膀。
柳观春无措地汲取师兄身上渡来的冰雪灵流,她贪婪地吸食他颈窝散开的雪气,等这阵剧痛过去,她迎上男人发沉的凤眸,胆大妄为地一笑。“师兄,你接住我了。”
她明知江暮雪生气,竞还有脸同他玩笑。
江暮雪拧眉不语,难得没有理会柳观春。
他心心中后怕,怨柳观春,也怨自己……他险些失去她,他险些没能救下她。若是柳观春在鬼阵之中毁去肉身,江暮雪又不能及时出阵为她塑魂,他不知道柳观春会不会真的死去…会不会连同心咒契也护不住她。狂妄的、可恨的女孩。
柳观春身上那么疼,她竞还有脸笑,竞还能在满身鲜血的惨状中,和他如此人畜无害地撒娇。
江暮雪不知如何是好。
他拥住她,抱得好紧,他把她压到怀里,臂骨寸寸勒住,如同蛇尾缠身。用力很大,亦很小,他不愿伤她,又想她吃到教训,能再留心一些。江暮雪对柳观春无可奈何,他无计可施,他该拿她怎么办。“柳观春……
他茫然地喊她的名字。
江暮雪的喉头颤动,想说很多。
“柳观春。"但最终,他只是眷恋地又唤了一次她的名字。柳观春身后的黑山轰然倒下。
黑肉消融,吐出肉壁里禁锢的一名女子。
“咳咳咳!"女子猛烈咳嗽,自喉中呕出一大团黑液。没等她吐完口中污秽,一把尖锐无比的利刃已然架上她的脖颈。被黑肉吞食之人,正是失踪多时的唐婉。
唐婉的衣上全是浓稠腥臭的黏液,她的意识迷离,待薄刃破肤的痛感袭来,她才如梦初醒地抬头,迷惘眨眼。
“柳、柳观春……
柳观春忍住胸口的疼痛,她握住竹骨剑的手都在颤抖,冷声逼问:“告诉我,唐玄风在哪里。”
唐婉抖如筛糠:“我、我不知道……”
柳观春气笑了,她把长剑压得更近,直至割破唐婉的细肤,任由女孩皮开肉绽,鲜血满溢。
柳观春要和唐家算这笔账,前世的账,今生的账,她不会心慈手软,放过所有伤害她的人。
“唐婉,我的师兄、师姐,拜唐玄风所赐,尽数死在邪祟手上。你要我别迁怒于你,你要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他们?凭什么我要当个好人,凭什么我要次次体谅你的苦衷,一直宽恕你的不知情?”在这一刻,柳观春很难说清楚,盘踞在她心头的浓烈情绪是什么,是恨吗?还是迷茫?又或许是积压多年的怨恨?柳观春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她再次压下竹骨剑,“唐婉,你不说出唐玄风的下落,我一定会杀了你。”
唐婉瞠目结舌,她仰头,看着浑身是血的柳观春。少女的发髻松散,一头乌发凌乱披散,可那双染血杏眼却明亮如星。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柳观春,看起来好可怕!唐婉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她忍不住瑟缩,低声求饶。可柳观春只想知道唐玄风的下落,她不会被唐婉的眼泪迷惑。唐婉看着柳观春靠近,看到她的身后,站着一群群浴血归来的道宗弟子,他们是柳观春的坚实后盾,众人眼中含恨,步步紧逼,浑身都是肃杀之气。道宗弟子恨透了唐家,若是唐婉还有隐瞒,她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唐婉崩溃至极,她抱头大哭:“我不知道我爹去哪里了,就连我都被我爹献给黑山邪祟了!”
柳观春笑了声:“那不好意思,你只能去死了。”唐婉愣住,她急忙开口:“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我知道黑山是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去找黑山!黑山不是邪祟,它是神!!”“黑山是太岁神!正因它是神,才有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我爹……是在饲神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心中更是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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