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忠奸之辨(1 / 1)
洪武二十年,三月,
一个平日里最受司业们看重的少年郎却在课堂上走神,
湿漉漉的泥土里拱出一抹青绿,随风飘摇,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风雨中飘摇的这一株野草,难得安定,
却让这个长居深宫之中的皇太孙发出了一句莫名的感慨:“来都来了……”
宋讷走到朱允炆身边,关切地问,
但收到今日上午朱元璋会亲自来考校皇子皇孙的消息,便让周斌歇了半日,自己亲来教授皇子皇孙们的课业,
于是他对被检查工作的担忧之中,掺杂了一些对朱允炆质朴的担心。
朱允炆转过头,看着满头白发的宋讷,勉强接受了自己已经变成一个明朝人的事实,应付地回答道。
刚刚融合完原身的记忆,他得知自己当下十岁,
三年后,朱棣起势,
十年后,最爱他的朱元璋爷爷也撒手人寰,
坐稳皇位最多四五年,朱棣就要在一众门客武将的撺掇下拥兵自重,
在这短短的十四年里,他若要逆天改命,必须步步为营,2
十岁的孩童,孱弱的身体,能做些什么呢?
在皇亲子弟中,朱允炆最为好学,平日里勤学好问,不求甚解,
难道是读圣贤书钻了牛角尖,开始“咬文嚼字”了?
“乃是皇爷爷所书《祖训录》中一句,凡人之奸良,固为难识。惟授之职,使临事试之。勤比较而谨察之,奸良见矣。”
但他环视一周,
不少人眼中有异色,
这种问题,他们也会回答,
听得此言,宋讷满脸忧愁的皱纹立马疏解开,笑道:
朱允炆问道:“何为忠,何为奸?”
“那么奸臣就是逾期行事,违反规矩的人了。”
“若有奸臣考察期内循规蹈矩,授受高官之后行奸恶之事呢?”
朱允炆接着提问:“可他们已经造成的危害?该如何挽回?”
“贤臣也需要考察,在类似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如何辨别忠奸?”朱允炆不止于宏观的概念,而是往具体处问。
“宋师,你在行诡辩,我问的是如何防微杜渐,防患奸臣的伪饰。”
他声音不小不大,语气也是平淡至极,
不是他回答不出来朱允炆的问题,
总的来说,这一连串的忠奸之辨里,他想到了胡惟庸。
在行“奸事”之前,谁又知道他怀着那样的“逆反之心”呢?
往深了说,承认朱允炆说的对,就是在说洪武皇做错了,只是在空谈,而并没有防微杜渐之能,
作为两朝元老,宋讷深知有些话皇室贵胄能说,而为臣之人不能说,
宋讷叹声道:“盖忠者心术,良者才器,二者相合方为社稷砥柱,为上者,需如洪武圣皇一般事必躬亲,殚精竭虑,才能为朝堂筛选良才。”
但也有人心中一沉,默默思索,
朱允炆并没有被这句总结性的话语糊住,反而眉头锁的更紧了:
但吾辈自小通读圣贤,却无辩人之能,若为奸臣妨害,是社稷之危。
小至一家之中的事务安排,大到率土之滨的管理治理,都与‘知人善用’有关。
害怕在遇到问题之时,想不到应对之法。”
声音虽然稚嫩,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奸臣,在某些事情上有妨害,但意味着他便一无是处吗?”
他们有的比朱允炆年长好几岁,对这个问题的思索,也陷入了苦证中,
他有自己恪守的道义,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
从朱允炆诘问“防微杜渐”开始,他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朱允炆竟然能有这般诘问之能,让宋讷都说不出话来?
随行的太监轻轻咳了一下,学堂之中窸窸窣窣,众生整理起仪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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