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他/不想当人(2 / 2)
眼一望,看到手术室门口还杵着个人高马大的薛怀跃,非亲非故的,不是肇事者的话怎会不走?
养母尖啸着冲上去扯薛怀跃: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孩子害出了车祸?警察就在这儿!你哪儿也别想跑!”
还上手攀扯推打。
薛怀跃一心不能多用,旁边就是凌舒,他怕养母情绪太激动连带让凌舒被误伤,一步也没退,侧身护着凌舒。
警察“哎哎哎"叫停,根本制止不了一个关心则乱的母亲。“唰"的一下,养母长指甲给薛怀跃右半边脸颊撩出来一道好长的红痕。凌舒拉着薛怀跃的胳膊反把他往自己身后扯,拽不动就扯着嗓子喊:“阿姨你冷静一点!你不要碰他!”
最后提住养母枯瘦的手腕,往边上猛地一甩。养母察觉了这声线的熟悉。
七年的时间不会让一个成年女性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养母被定住了,没有动弹。从前同一张嘴,最喜欢撒娇喊″妈妈”,现在冷冷淡淡叫的是阿姨。
养母露出了无措又陌生的笑,努力把嘴角舒展得温柔一点,又透着怯:“……小舒,是小舒吗?长这么大了啊小舒。”又拉拉丈夫的衣角:“林昀爸爸,是小舒啊。”如陆示诚说的那样,养母虽衣着考究,生活并不顺心,为丈夫的好赌酗酒所累。养父愣了下,被酒气侵蚀的脸上分辨不出表情,没再出声。凌舒没管,托着薛怀跃的下巴迎光看他脸颊上的那道抓伤,很长,红得像将渗未渗的血。
“没事的。“薛怀跃不想她难受。
凌舒还托着他的下巴,跟警察打了声招呼:“笔录做完了,未成年的监护人也到场了,我们只是证人的话可以走了吧?”
得到了警察的许可,凌舒扣着薛怀跃的手,迈出的步子大步流星。凌舒回家的路上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幕,又明白,养母是可以选择性地为母则刚的。
回的还是薛怀跃的家,那里日常药物备得齐全,凌舒拉开主卧的床头柜,“叮铃咂当"翻找消毒药水。
薛怀跃坐在床边,安慰无从下口。
翻出来碘伏,凌舒用棉签蘸着为他脸上的划痕消毒。这样的薛怀跃看着有点可怜。
这时候如果产生了想欺负他的欲/望就太禽/兽了。可某个特定的时刻凌舒不是很想当人。
无数个值得人崩溃的事件点在凌舒脑内炸开,化作了不可言说且略显卑劣的骚动。
她率先道歉:
“对不起。”
林昀撞车前的争执,是她在气头上把话讲得太见外了。碘酒上脸,染出了褐色的痕迹。
让薛怀跃有一点像委屈又乖巧的士狗。
土狗,最大的特点是忠心。
薛怀跃想回以“没关系",嘴唇动了后是牵扯出了苦到发涩的笑。她在对不起什么呢?
是给他添了麻烦,还是把他排除在了内心世界之外。没办法接纳一个人是需要抱歉的事吗?
“…小问题。”
薛怀跃还是开了口。好像有来有往,才能让凌舒卸下心理的负担。她不想说话。他也不想的。
从心脏开始,凌舒的躯体从中间到四周发烫,是一股无名的邪火,想摧毁、破坏、占有。
人类需要酒精和尼古丁,或许正是为了消解不稳定状态带来的暴虐。酒精对凌舒已经失效了,她恰巧不抽烟,手指底下的人,被她寄予着被她点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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