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迷离(〇六)(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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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吩咐那打瞌睡的衙役去要碗茶来。庾祺却向门外唤住张达,“张捕头,不必了。”张达撤身进屋,想着这里不是衙门,厨下都是些粗茶,讲究的都是各自从家里带的茶,这屋里虽有好茶,到底是叙白的居所,他人不在,他也不敢胡乱去翻。

因而抱歉地笑了笑,“也是,厨下只有些难以下咽的粗茶,沏来想必先生也不会吃。”

庾祺睇着幼君微笑,“倒不是这话,粗茶关大小姐不是也一样入口?我庾家哪比关家富贵,有什么吃不得,只是懒得麻烦了。”正巧幼君端着茶碗,听见他这话,从容的眼睛忽然闪了一闪,旋即将茶碗放下一笑,“先生取笑,我们做生意的人家也是不大讲究的。”目光却不再落落大方,只看他一眼,便一径掠到张达身上,像是在和张达说。

庾祺低头微笑,撑着膝盖立起身,便说要走。行到幼君椅前,她忙站起来喊住他,“庾先生,我听说我弟弟在这园子里有个女人,可否容我见上一见?”

“噢?"庾祺扭头看一眼张达,又看她,“据我所知,令弟风流倜傥,在这园子里与他要好的女人可不止一位,不知关姑娘指的是谁?”“听说叫柔歌,是位行院女子。”

庾祺笑着点头,“这是你们关家的家务事,就是正经衙门的人也管不着,姑娘想见就见。张捕头,替人去请吧。”

言讫自行出来,在廊下瞟一眼那打瞌睡的衙役。那衙役见他在看,适才站起身,“庾先生有事吩咐?”他摇摇头,向院外走去了。

幼君在屋内望着他,管家与张达在交涉也不理会,不觉走到两片隔扇门间,看得没了人影还在看,脸上的笑意逐渐散了,眼底散出点异样的光,稍纵即逝。

隔会张达上前来,“关大姑娘,您再坐坐,我这就去请柔歌姑娘。”她回神点头,笑道:“张捕头,方才那位庾先生不是听说是位大夫?怎么又帮你们官府查起案子来了?”

“噢,您不知道他,比我们衙门十几年的仵作还要厉害,慧眼如炬,眼睛一辩就知道凶手用的是什么凶器。”

“做大夫的还懂这些个?真是眼明心细。"她旋踵朝椅前走,“那杀我弟弟的是什么凶器?”

“是,“张达正要坦言告之,倏想到方才庾祺那记眼色,又笑着改口,“和杀林默的一样,都是刀刃一类。”

“刀刃也分许多种,到底是何种刀刃?”

张达怀着歉意笑两声,“要能细知道这个,岂不是神仙了么?我还是那句话,请放心,衙门一定会给你们关林两家一个交代。姑娘稍候,我这就去叫柔歌姑娘。”

这一去请来柔歌,便放她们在屋内说话,张达自寻往庾祺房中。到这头来,只见房门紧闭,叩门也无人应,他只得又闷头回那头去陪客。怪了,举头一瞧,此刻已近午响,巡诊早完了,庾祺分明先他一步回来,又不是爱闲逛的人,这会倒找不着了。

那太阳悬在中天,虽是春天的日影,盯着久看也使人感到一阵晕眩。九鲤站在马车旁,望着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行人在车后缓缓流动,她只管呆呆地立住出神,风摇荡着她的裙角衣带,活似市井之中捧出的一尊神相。直到眼睛被灼得有点酸胀,她才垂下脑袋想要揉眼。刚抬起胳膊,就被叙白伸手握住小臂,“不要揉,闭一会就好了。”离得如此之近,近得人不觉把声音放低,益发显出一份柔情,“你在发什么呆?”

九鲤闭目片刻,感到有泪要流出来,方抬头猛地挤眼睛,“我在想那位关大姑娘,她长得真是美!”

叙白轻笑,“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够美?”

“我?我自然是美的一一"她得意须臾,又觉脸皮略厚,哪有如此自夸的?忙朝他咧着牙根笑起来,“你要是觉得我自不量力,就当没听见过这话。”越说越有点不好意思,她连连摇晃着只手,恨不得将方才的话扇个烟消云散,“忘了吧忘了吧,我没讲过!”

那腮畔有颗泪珠,烨烨一闪,被太阳碰碎了,都散在身前身后的阳光里。女人的眼泪是明珠,叙白第一次觉得这比方十分准确,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希望她倾下一筐的“明珠"来淹没他。<1

“这叫英雄惜英雄。"他略退开身,朝她笑着。这一笑,恍惚又像庾祺,曾经梦中的庾祺。她觉得脸给太阳晒得发热,不由自主微微低下头,“她的美是藏头露尾的,那才有韵味呢,不像我,太年轻了,好像到处在招摇显摆。”

“真有意思,天底下的女人都想年轻,你却嫌自己年轻?”她对那关幼君实在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有一瞬间,觉得她和庾祺一样内敛。是不是年纪大些的人都是这样?她此刻觉得自己过分张扬,美不知收敛,就显得浅薄。

她抿着笑摇头,不知如何作答。想到小时候,步子迈得小,跟在庾祺身后永远担心他腿太长,走得太快,一个错眼就抛闪了她,所以日夜盼着快快长大,长大就好了。

如今终于是长大了,可庾祺一样也在长,只怕永远赶不上他。一时见杜仲从巷中跑出来,与二人道:“周嫂家是住在这巷子最里,听动静她在家做午饭呢。”

九鲤收敛一片怅惘,正色道:“那别惊动她。她说的那邻居呢?”“就在她家隔壁,此刻家中也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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