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迷离(十七)(1 / 4)
第37章双迷离(十七)
按说日影西斜,庾祺过桥而来,及至太苍街,尚未寻见平安巷,见两名衙役锁着一少女从街上过,听路人议论是杀林默的凶手。他扭头再看那少女,个头不高,身形也瘦,这样的弱质女流能杀得了一个大男人,真是应了“兔子急了也咬人”的俗语。
再往前走不多一截,在一间茶棚底下看见九鲤三人,想是刚抓了凶手,在此处稍歇。九鲤一双眼睛正兴兴头头地朝四下里张望,“我还是头回坐在街边的茶铺里,不知道有没有茶点可吃。”
叙白背身坐着,听声音松缓愉悦,,“苏州城是商贸重地,又是产茶之乡,街上到处都有茶铺,怎么会是头一回?”
她凑过脸抑下声,“叔父说街边的东西不干净,想是做大夫的都有些过分洁净的毛病。其实他年轻时候不是这样,我们回乡前,记得路上的小摊他也带我吃,那时候东西掉在地上他一样捡起来吃。也是那时候缺钱的缘故。”叙白睇着她笑,“回乡前?你不是一直住在苏州乡下?”“她是说早年间跟着师父离家看诊的时候。“杜仲突然笑呵呵打岔,“嗨,茶怎么还不上来?”
九鲤看他一眼,会悟过来差点说漏了嘴。她端正了身,也扭头看那灶后乱忙的老夫妇。
叙白见他二人在家世这类话上始终有些警惕,便没再追问,瞥下笑眼看九鲤的脚,不觉转开话峰,“奔忙了这大半日,你的脚要不要紧?”倏然背后有个冷声来搭腔,“拄着拐跳这半日,就是伤的那只脚没要紧,好的那只只怕也该跳坏了。”
三人吓了一跳,叙白扭头见庾祺铁青着脸站在背后,他像是拐了人家女儿的轻浮书生,又心虚又局促,忙起身打拱。庾祺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便落在九鲤身上,“我看该把你那只脚也打坏了才好,只有这样你才踏实得下来。”
九鲤咬着嘴,忐忑惧怕地笑起来,忙将身旁长凳拽开,一脸讨好,“叔父,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快坐快坐!您一路走来渴了吧?喏,我们刚要了壶茶,您也吃一盅。”
话音刚落,老夫妇提了茶来,桌上茶盘内倒扣着几只青花瓷杯,胎釉粗糙,绘纹鸦途,杯内结了些茶垢洗不净。庾祺自杯抬眼,望向对过叙白,“齐大人出身世家,府中使用的物件想必样样精细,怎使得惯市井中的粗简之物?”叙白笑道:“谋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令先生见笑了。”庾祺一面取了只杯子用茶水浇洗,一面低着头微笑,“不知在大人心中,何为大事,何为小节?”
“当是社稷民生为大,个人安危是小。”
“齐大人年纪轻轻,为官不大,倒懂得许多重臣贤臣的道理。“他将洗好的杯递给九鲤和杜仲,自己不吃,摸出条帕子擦手,“命是自己的,个人的安危怎样在个人,那别人的安危呢?也可不顾?”这“别人"自然是指九鲤,说得叙白哑口无言,低下头去。九鲤一听这话是兴师问罪的意思,便忙呷了口茶将杯搁下,把他搁在手上的手腕摇一摇,“叔父,是我自己一定要出来的,不怪叙白。我也不是白出来,杀林默的真凶给我们访着了,刚押去衙门。”庾祺怒其不争地瞟她一眼,“我看见了。”“您看到了?"九鲤兴兴的表情稍微转得凶狠,“是个小姑娘,比我还年轻呢,要不是逼急了怎么敢杀人?是那林默先奸辱了她!这样的人,就是死一百次也是活该!叙白答应我会和王大人好好商议给那姑娘酌情定罪。”说着,神色又低落下来,“说来真是可怜,她家中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位瘫痪患病的老爹爹,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瞒着她那老爹爹的。我方才瞧过,她爹病得很杂,我没瞧出症结所在。既然您来了,好不好去替他瞧瞧?啊?”庾祺柔声冷笑,“瞧过病,是不是还要给他开个方,再往咱们家铺子里给他配些药?既是个瘫子,家中没有亲人,自然是无人照料,要不要接他到咱们家,再买两个丫头服侍他?”
她笑起来,“好呀好呀!”
庾祺笑意一敛,将手腕无情抽开,“哼,你这闲事管得太宽了些。你不管管自己,只怕也要做个瘫子!”
她垮下脸翕动着嘴皮子嘀咕,他虽没听见她到底在说什么,猜也猜得到是抱怨他没人情的话。他却不当回事,待她呷过那口茶便起身,“茶也吃过了,还不回去?”
杜仲赶忙立身而起,转来搀起九鲤,将骑来的马让给庾祺,与九鲤一并上车。
归至荔园,叙白不放心九鲤的脚,原想跟到那边房中,却碍于庾祺那张冷硬的面孔,只好在岔路上告辞,自回房中。庾祺回过头来,见九鲤一蹦一跳走得极慢,索性夺过拐交给杜仲,将她横抱而起。
九鲤这一日给两个不同的男人抱过,心情也有些不同,给叙白抱的时候觉得诧异和羞涩,是种新鲜,而在庾祺怀抱里,听到他心跳的强弱,她也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他的呼吸里一阵一阵地紧缩,这感觉分外新奇,好像这颗心长出思想,不再是自己的一样。
晚饭过后,九鲤跪在榻上推开窗,风是柔暖的,她把手抬起来挡住强光去追看太阳,太阳早沉没在对过那片房檐后头,斜阳西坠了,忽见柔歌挽着包袱皮前来。
问过方知,原来是她家人雇了轿子来接她出去。九鲤想到她所谓家人是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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