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钿香(〇八)(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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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吵闹,仲儿如今受了伤,你就让一让他。”

她哼了一声,转身一屁股坐在吴王靠上。

庾祺瞧她这样子就像是憋着的气还没撒完,可见比往常体贴杜仲许多,便笑着反剪起一只手,从她身边走过。

九鲤转着眼睛跟着他,此刻正赶上日落,东厢房的门窗上爬着半壁余晖,他推门进去,门上落了些灰下来,金备飞舞。未几左边小书房的窗户也开了,他坐在书案后头,一面研墨,一面整理纸张,额上有一层亮晶晶的汗。她这才想起来,他自从回来便一刻没歇过,先替杜仲治伤,又为病人看诊,匆匆进来吃过晚饭,前头还有个病人等着,又去看,这会上了板子进来,还得斟酌开方。屋里又没有丫头服侍他,老太太雨青绣芝三个这时都一心扑在杜何身上,丰桥还要在前院切药碾药,谁也顾不上他,他自从吃过晚饭像连茶还不曾吃上一囗。

她总觉不是滋味,看着他的侧脸没由来心酸,便往后头厨房里去,趁灶上火未灭,烧水瀹茶,端着往他房里来。

庾祺在案后看她一眼,见她因烧水烧出一脸汗,便道:“这些事叫雨青和郭嫂做,你不是怕热?”

她把茶放在案上,木盘随便去找地方搁下,“青婶在给杜仲熬大骨汤,郭嫂在给杜仲煎药,连老太太也在杜仲房里看他的腿呢,我再不给您沏碗茶来,您就要渴死了。”

他笑一笑,“未必我自己没长手?”

她旋到案侧,抢了他手中的墨石接着研,“您就两只手,又要研墨,又要理那些药方,忙都忙不赢,还有空自己舀水吃?”他没再搭话,自顾埋头开方子。

九鲤歪着脑袋瞅一眼,见他开了当归熟地两样,就知道是个寻常的血虚风燥,便拉他起来,“我来开。”

“你会么?”

“这有什么,养血润燥噻,开一副四物汤。“刷刷添上两味,提着笔仰头,″起疹子么?”

庾祺点头,“还需祛风止痒。”

他在案前看她写字,想到她四岁时刚学写字的样子,站在他怀里,握笔是用拳头握,说了她几回不改,他没了耐性,训斥了她两句。她兜着两泡眼泪望着他,直望到他心软,又缓和态度手把手从头教起。后来发现因为老是心软这毛病,总也教不好她,她五岁那年只得进城中寻了位老秀才来家教,那老秀才刚来头一天便拿戒尺打哭了她。她淌眼抹泪着来寻他告状,“我不要那老先生,他凶得很!手心都要给我打破了!"一面哭,一面把挨打的手伸给他看。他冷漠地瞟过一眼,“谁学学问不挨几顿打?是我吩咐先生只管打的。”她恨得跺脚,“我再不和您说话了!”

第二天她又挨了打,他听见那戒尺声,像拍在他心上,响一下便心惊肉跳一下。不过为她好,他只能假装听不见看不见。现今她的笔迹早练得灵秀飘逸,他看着不觉微笑,“你再写一副清热解暑的凉茶方,交给雨青,叫她明日一早煮一大锅出来。”她却搁住笔,“这个不用写,青婶晓得凉茶的方子。”“那你去吧。”

“去哪里?”

“回房去歇息。”

她赖在椅上不起身,握住两边扶手把脸一偏,“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家才替您开好方子您就赶人。”

庾祺自微笑着不辩驳,也不再赶她,由她坐在那里。他则去书架上取了枚小v小的纸包,坐到窗户底下的椅上,将那纸包打开来看。“是汤成官指甲缝里刮下来的东西?"九鲤瞅着那纸包眼熟,走来看,果然是些细碎的污秽。

他哪里摸了根针,一点点拨挑着那些秽物细看。九鲤坐到旁边椅上,脑袋凑在几上,一会看纸包,一会看他的脸。余晖映在他面庞上,有种颓靡萧条的美感,她的心绪渐渐迷失在他一片认真的神情里。还亏得那汤成官的指甲略长,庾祺才能挑出两点尘砂大小的嫣红之色。他用指腹沾起一点,抬起头,就撞见九鲤迷离的目光。当中这张方几有点小,以致两个人凑得太近,她用手托着半边脸,手把脸挤着,嘴唇也挤得嘟起来,像等着人亲。

他忽然有股冲动想亲上去,这倒是原来还没有的,所以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恶劣起来。

得管紧自己,他心里暗暗警告,咳了声,贴回椅背上,举起指腹来一面细看一面摩挲,却总是心乱神醉。

“这是什么?"九鲤将胳膊肘撑在几上,愈发朝他欠身过来,头发上的玫瑰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抵住她的额头往后推,“别挡光。”九鲤侧脸向窗外一看,余晖散尽了,天空黯淡,像太阳落后的一片寒她。不过还看得见,她又去添了盏灯烛放在几上,也学他沾起来一点嫣红的碎屑,摩挲完凑在鼻下嗅,“不是衣料不是纸屑,像是花瓣。”庾祺轻轻点头,“这时节,开在水中的花,又是姹紫嫣红的颜色,什么花最多?”

“自然是荷花。”

“对了,荷花。"他微笑起来,“这就说得通了。”九鲤原想问,可自己捺住想一想,也想明白了,“怪不得您说汤成官的确是淹死的,只是他不是在河里淹死的。”

他将指尖的荷花碎屑捻在纸包里,瞟九鲤一眼,九鲤也照做,他摸了帕子搽完手,又递给九鲤搽。

九鲤却不接那帕子,倏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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