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右司谏(1 / 2)
汴京的那头,夜深灯火如白昼,呕哑弦管喧繁音。靠近坊巷御街一带,扰扰行人如聚蚁。投西街街南的遇仙正店,打杂的酒博士将一角一角的银瓶酒、羊羔酒送进雅间。遇仙正店是这一带的酒店上户,前有楼子后有台,客人络绎不绝,常常营业至深夜才打烊。酒博士黄财拨着算盘算数:“银瓶酒七百二十文一角,五角就是三千六百文,羊羔酒一千二百文一角,六角就是七千二百文……”领班看黄财忙着拨算盘数账,当即呵斥:“摸什么算盘,人要是喝死在这儿,咱们遇仙正店得损失多少,要多少天才能赚回来。”黄财嘻嘻笑说:“领班,两个东家说了,客人是青天老爷,得供着他们要,这样才能多多赚钱。”领班看黄财笑嘻嘻的欠打模样,不由得伸手拍黄财后脑,“浑小子,人喝死了,拿你工钱帮东家赔。”领班指着雅间内醉醺醺的客人说:“那是孟国公的外孙,英国公的孙子,高门显贵,有钱有势有权,咱们小庙吃得起吗?”听到楼上有喧哗,刚在台上演出结束还没来得及卸妆的辛芙蓉忙走上来,见到争吵的两个人,出声训斥:“客人门外喧哗,成何体统。”辛芙蓉额头挂着滴滴汗珠,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濡湿了,修长挺直的脖子上布满薄汗。唱主体段正杂剧部分太费劲了,一整场唱下来,挥汗如雨。下回他只唱开头的艳段,或者唱末尾的杂班,那要轻松百倍。辛芙蓉抬袖将汗水擦拭干净,厚重的戏袍让他躁热的很。别人家酒肆是歌舞乐曲表演,他们遇仙正店排南曲,还是排武打南曲。像《长枪破关山》、《杨令公》、《花木兰》、《平阳昭公主镇守娘子关》等。黄财二人忙认错,“二东家,我们错了!”二人认错态度良好,辛芙蓉抿嘴笑了笑,便不追究他们。领班道:“二东家,里头的那个客人,要了许多酒,喝完都不知道肚皮会胀得多大,偏偏他还会武功,咱们不敢劝哪。”大东家说过,遇到会武功的客人,敬而远之为上,劝说为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可能会被客人一掌拍下楼。“我知道了。”辛芙蓉望雅间内看了一眼,便转下楼,黄财二人跟着。“吩咐伙房,加点细辛、甘草,煎碗醋汤装成酒,给李公子送去。”“好嘞!”酒店里常有吃酒吃得醉醺醺的客人,东家思虑周全,教过伙计们一些解酒的方法。……天气和煦,烟细风暖。下朝的官员韩淙骑马而行,街上商贩吆喝喧阗,他想着等下买点蜜麻酥、乳糖狮儿给小弟渡哥儿。没有注意到前方颇为威风气派的一群人。那是殿帅姚厺琯的仪仗。姚厺琯年有三十余,是姚皇后的胞兄,此刻他着一身五彩斑斓的暗红圆领袍,骑在马上威风八面,像只斗志昂扬的大红公鸡。姚厺琯颇不爽地指着他前面的绿袍官员,问身旁的差吏:“那是谁啊?”差吏三百恭敬回答:“禀殿帅,那是右司谏韩淙。”韩淙怒冲冲说:“韩淙这厮,不过是个小小的右司谏,胆敢在本官面前不下马,好生无礼。”这些酸儒文人,仗着肚里有几缸墨水,一天到晚给他们武人脸色看,还写上不得台面的酸诗讽刺他们是大字不识的莽夫。韩淙见到他,竟然不向他这个官位高的官员下马见礼,简直欺人太甚!三百作为狗腿子,自然懂得自家殿帅此刻怒火中烧,非要出了才痛快,忙上去将那趾高气扬的绿袍官拦下来。韩淙见有人拦他,才从他要买哪些东西的世界醒来。他朝马下的人拱手:“敢问拦我者何人?”三百知道,韩淙是朝廷官员,虽然是微末小官,但也不能容他得罪太过,他作揖为礼:“韩司谏,我家殿帅有请,凡请您下马一叙。”韩淙说着差吏看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殿前司主帅姚厺琯仰着头高傲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姚厺琯找他叙什么,但还是下了马,牵马走到姚厺琯面前。姚厺琯是正五品殿前都指挥使,比他这个正七品官高了四阶,他的胞妹是官家的皇后,身任要职,且又是皇亲国戚,他得罪不起。与人为善,待人以礼,他不能给父亲母亲留下招人攻讦的把柄。韩淙朝姚厺琯作揖:“下官韩淙见过姚殿帅,不知殿帅是有何事请下官一叙。”姚厺琯神态傲慢:“哟,现在知道有礼,方才见到本官,为何不下马行礼?你眼里还有本官吗?”韩淙身板站的挺直,并不惧怕姚厺琯的盛气凌人,温声回话:“下官并不失礼之处,下官委实不知殿帅何意?”姚厺琯略过韩淙的话,吩咐三百:“韩司谏无礼于官长,执送他去开封府,让卫长君好好教教。”三百小心翼翼地领命。听到这话,韩淙明白了。姚厺琯是要以他不主动下马见礼为由治他罪,可他是京官,就算官位低于姚厺琯,也可不用下马见礼。更何况,他是真没看见,那差吏拦下他,他才注意到姚厺琯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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