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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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不良

程明笃离开后,仿佛带走了蓉城年末最后的温度,气温急转直下。叶语莺半夜出门去厨房的时候总需要把羽绒服裹上,有时候猛然发现院落的石板路上结了霜,丝状放射的冰晶,排布随机,如同从缝隙里生长出来的。她开始自己做饭团,按照程明笃临走前留给她的方子。配方很简单,米饭捏成团,里头包点碎肉松、蛋皮或者咸菜,捏成三角状,外面用一片海苔随意包裹上。

里面的搭配可以根据现有材料随意组合,几乎可以做到短时间不重样为了保证入口时海苔的清脆,一般还需要用被塑料包装包裹海苔进行制作,吃的时候再撕开包装,脆海苔才会保持在最适口的状态。她甚至仔细去回忆程明笃曾经拿在手里的那种形状,努力仿制得大小、重量都差不多。

可无论她怎么做,怎么试,都总觉得,味道差了一点,或者米饭的粘性也有很大的区别。

她只能复刻出饭团的身体,无法为其注入灵魂。她坐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背脊微微发僵,桌上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小饭团。外头寒风拍打着窗户,屋内很安静,只听见微弱的风声、呼吸声,还有钟表一格一格移动的滴答声。

她拿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口,温热的米粒在舌尖绽开,胃被填补了,心里却缺了一块。

一一她想到了小时候家中偶尔过年的时候会来一些家庭成员,有些年纪相仿的小孩会一起待上半个月左右的日子,等正月十五一过,无论大人小孩都各突东西了。

她长期和外婆一起居住,属于“原住民”,新年一过,她每日起床就只能看见外婆一个人。

当时她看着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包子出锅,耳边却再无那些热闹。叶语莺又咬了一口饭团,总觉得程明笃是很难用来跟她幼年的玩伴相比的,他们压根算不上玩伴,就连交流都很少。但是总归她没有对这份心情有更合理的解释。叶语莺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压得很低,树干光秃秃地在月下湿润反光。她低头又咬了一口,米粒带着一点冷意,像冰进了喉咙。那一刻,她竞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独,也更加寡淡。像是被世界悄悄遗落在了某个角落,连声音也被蒸发了。但是此刻的她,误以为这就是人生极致的孤独,却没想到,很多年后,她一个人在德国求学的日子里,深夜从实验室回到公寓中,从冰箱里拿出头一天明上准备的饭团,一个人坐在狭窄桌子前,麻木地咬着。那一刻,她热泪涌出,用袖口不断擦拭,抓住咬了一口的饭团孤独到泣不成声。

十三岁的叶语莺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手里的饭团。不管如何,她咬着牙,默默吃完了每一粒米饭。她想咬牙撑过的每一个深夜,每一个无人问津的时刻,认真地在迷茫中挣扎地活着。

那时候,她不知晓,叶语莺何时才能从破碎的深夜中被拽出来。大

学校里,叶语莺和九姐的矛盾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有人在放学路上出其不意出现,将她欺负一通后走掉。

葛洁和叶语莺之间形成了一种隐形的对立,经过上次的校门口对峙后,葛洁在班里的“统治地位"出现了松动。

原因很简单,她们早已在学校里形成了不成文的等级。谁家里有背景,谁成绩好,谁能说得动人气,谁能在老师面前周旋自如,这些,全都决定了谁高一头,谁低一头。

叶语莺作为一个乡下来的转校生,显然是什么都没有。一开始,葛洁对她的态度只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与轻蔑。直到那天。

叶语莺剪掉长发,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地穿过教室,不带一丝怯意。叶语莺在校外把九姐打到认怂,还能全模全样返校上学。叶语莺被围追堵截的时候,程明笃出现了……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被人解决,没人再敢提这件事,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班里那些本来唯葛洁马首是瞻的人,开始悄悄往叶语莺那边投去复杂的目光。

有人觉得叶语莺不好惹了,有人觉得叶语莺背后有靠山,还有人一一甚至觉得叶语莺比葛洁″更酷"。

哪怕别人嘴上没说,哪怕葛洁表面上还是众人环绕,实则平静的现状下早已暗流涌动。

叶语莺偶尔会在侧目的时候,余光瞥见葛洁小心的、阴沉的目光。就在众人羡慕她有个“哥哥"撑腰的时候,班里的谣言不胫而走,说叶语莺的母亲是陪护上位,在程先生生病期间悉心照料,加上使了些勾栏手段成功上位起初,叶语莺并不在意。

她已经习惯了流言蜚语。

小时候在老家的小学,别人也背后说过她,"抢劫犯的孩子”、“拖累外婆的累赘",她只当耳边风。

但是慢慢地,她开始感觉到异样。

比如,老师在点名批评纪律的时候,总是格外点她的名字;比如,班里女生借着打闹的名义,恶意撞了她一下,然后一副无辜的模样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再比如,平时关系不错的同桌,听到旁边人窃窃私语后,不动声色地把椅子挪开了几厘米。

最刺痛她的,是洗手间里无意听到的一段对话一一“认识程明笃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以为程家真把她当个宝?当个宝会至于沦落到读这个破学校?”

“那种人,成绩又差,还读什么书啊,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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