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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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在缨徽耳边小声说:“陈大娘子从胡商那里买了六七个歌姬,各个绮年花貌。把都督勾得好几日没出寝阁。”

都督夫人陈氏,幽州司马之女。

知书识礼,周到热情。

就是假得很。

缨徽刚入府时年岁小,不知事。

被陈大娘子拉着手妹妹长、妹妹短的嘘寒问暖。

一时昏了头。

真当她要照看自己,很是推心置腹。

后来东西短缺或是其余琐事找她。

碰了几次软钉子。

这才知道人家是做戏,其实并不待见她。

不待见就不待见。

两人也没仇,也没个说非要人家照看的道理。

但缨徽嗅到些不寻常。

纳妾无需三媒六聘。

万一哪天突然说要纳她,就把她送李崇清寝阁里。

那才真是无处说理。

缨徽摸着簪上精雕细缕的宝石梅花,开始琢磨事儿。

红珠提议:“要不把七郎叫来问问?”

差点忘了李崇润这个竖子!

他成日在他兄长跟前晃荡,能听不到风声?

昨夜跟她折腾半宿,竟半点不露。

缨徽将梅花簪放回妆奁,吩咐:“悄悄去递个信,让崇润今晚来见我。”

红珠应下,又说起西京:“侯爷总在书信里说他得罪了权宦,处境不妙。时局多舛,姑娘该早为自己做准备。”

缨徽却不想这许多,想也没用。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在幽州都督府借住数年。

闺誉全失,哪户体面人家肯聘她?

与其担忧前路,终日郁郁。

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能欢乐一天是一天。

国朝式微,烽火不歇。

连公主都得被送去和亲。

关起门来绸缪再多,谁知明日是何光景。

说起来,给幽州都督做妾也没什么。

就是李崇清太丑太老。

缨徽纠结许久,还是委屈不了自己。

她思忖着,装扮妥当。

用了朝食,去给沈太夫人请安。

今日沈太夫人院子里有外客。

刚走近便有莺歌笑语传出。

夫人身边的潘嬷嬷将她迎进去,笑说:“是定州镇武将军的妹妹,另有几个作陪的本家表小姐。”

姑娘姓王,闺名鸳宁。

今年刚及笈。

潘嬷嬷素来受了缨徽不少打点。

悄悄提醒:“太夫人有意,将王姑娘说给七郎为妻。”

缨徽含笑点了点头。

众人在花厅说笑。

缨徽举纨扇向沈太夫人行过礼。

那王鸳宁立即起身与她招呼。

笑吟吟说:“早听太夫人夸赞姐姐貌美,如今一见,当真国色。”

缨徽喜艳色,今日穿水红薄绫襦裙。

衣裾上刺绣缠枝牡丹。

配鹅黄披帛和赤金嵌红宝项圈。

腕子上套金蛇手钏。

蛇眼是猫眼石。

幽光油润,质地上乘。

整个人像壁画上漫天起舞的仕女。

着色浓郁,冶艳秀媚。

厅中女子都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缨徽与王鸳宁还过礼。

笑靥灿烂:“妹妹才是出水芙蓉似的佳人。”

两人不约而同掩唇微笑。

沈太夫人让缨徽坐在自己身侧,与小辈们闲话家常。

缨徽和王鸳宁都是嘴甜的人,将太夫人哄得开怀大笑。

这位王姑娘瞧上去挺爽快。

“兄长奉命驻守定州,日子过得难啊。眼下这光景,粮饷军辎不应时就算了,国朝的诏令一时一变,底下人应变不暇。西北又闹匪患……”

她掩帕放低了声音:“我听说国朝派军镇压,连吃败仗,哪一日潼关守不住,才是……”

“好了,咱们今儿不论国事。”

沈太夫人及时将话掐断。

王鸳宁便只笑笑不做声了。

外廊传来潘嬷嬷的声音:“七郎来了。”

沈太夫人笑说:“我家这七郎,如今稀客似的,连我都不常见,今儿倒是一请就来。”

侍女们挽篾帘迎进来一个灵秀的少年郎。

云巅孤松似的优越长相。

朱袍在身,环佩相鸣,清矍秀逸,正是七郎李崇润。

王鸳宁同一众贵女都站了起来。

缨徽倒是坐得稳当。

眼见李崇润向沈太夫人揖礼,又与姐妹们见礼。

目光掠过缨徽,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勾了勾。

才坐到沈太夫人的身边。

沈太夫人靠在蜀锦团上笑说:“前日大郎还说他七弟这些年稳重了许多,为人处事愈加练达,不大让他操心了。派七郎去看管怀济仓,主持今春的赈灾事宜。”

其实李崇润不是沈太夫人亲生的。

生母早逝,自幼养在主院。

天长日久,倒有几分母子情深。

王鸳宁在旁恭维:“那是太夫人教导有方,膝下儿郎各个成才。”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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