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改土归流,用夏变夷(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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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也会选择郡县,而非封建。

所以,当申时行引用心学圣人的政见,来驳斥温纯的西南大略后,后者当即以此回应。

王阳明彼时固然是对的,但那是基于彼时的风土人情得出的结论,如今已经世殊时异,大不相同了。

温纯环顾诸同僚,正色道“国朝至今二百年,二百年间,开拓西南地理、华夏人口倍之、汉夷合流数代,变化可谓天翻地覆。”

“此时着手用夏变夷,较之国初,事半而功倍,绝不可同日而语!”

地理、人口、文化经过二百年演变,改土归流的基础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无论是效率、成本,还是土司改而复叛的频率,都不能刻舟求剑。

说罢,温纯又从袖中掏出一卷卷宗,示意同僚传阅。

汪宗伊率先拿到手里,粗略扫了一眼,多是西南的地理、人文等。

尤其各大土司源流,更是事无巨细,罗列其中。

譬如播州杨氏,初为泸夷,也就是彝族先民,投机取巧上奏唐廷,自称乾符三年抗击泸夷而留居播州,至宋时,则攀附杨思权为祖,而后一路攀附杨业,乃至最后演变为过继杨家将后代等等,讲述了彼辈向华夏文教靠拢的历程,以及如何对症下药。

此外还有如今土司汉化的现状,佛教在云贵等地传播的蔓延速度,文教与前宋,以及国初的对比,等等等等。

显然,温纯是有备而来。

传阅到王国光时,老王头看也不看,递给了朱衡。

前者摸着头发,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温宗宪可要知道,做事总要花钱的。”

户部的金科玉律,无论谁把政策描绘得有多天花乱坠,都需回答一个问题——钱从哪来里,要到哪里去。

再是世殊时异,西南贫瘠,入不敷出,这是短时间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句难听的话,治安战是个无底洞,西南诸省哪怕成功改土归流,事后也未必回得了本钱。

算经济账,那真是亏到家了。

温纯也不避讳王国光的质问,神情坦然地点了点头“此事确实靡费不少。”

不等王国光再言,温纯便朗声道“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西南诸省,本是汉家,太祖皇帝既再造华夏,岂能安心将其视为征发资源,调动民力的外亲?”

“大司徒,这是我朝的天命,此时不花这个钱,往后恐怕反而耗费更多。”

这话一出,汪宗伊悚然动容。

他竟下意识拍案而起,击节称赞“总宪此言在理!”

说罢,才反应过来失礼,便要转头朝皇帝请罪。

朱翊钧没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只是上下打量温纯。

几年新政下来,这些大臣的精气神,当真是一个个都磨砺出来了。

温纯这话颇为含蓄,却正中要害。

所谓“我朝的天命”,可不是胡乱吹嘘。

后世常戏称,帝国的边疆,总是会不断刷新蛮族。

只能说,华夏三千年,强大得太久,以至于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一般。

但土地可不管这些,谁征服这片土地,就是谁的领土,每一朝每一代,都是“再越关山,从头开始”。

这个过程甚至是别无选择的,华夏不做,蛮夷也会做。

当前宋拒绝消化新土地时,在家奴党项人眼中就失去了“文明灯塔”的地位,宁愿自创语言民俗,另立一国。

当蒙元霸天下百年之时,儒家的章服彻底崩坏,华夏的文教断绝脉络,百姓穿着色目人的衣服,豪门士族以蒙古名为荣——若非到了“泰半汉奸”的地步,不得不安抚天下大多数人,太祖皇帝吃饱了撑着才承认蒙元的正统。

移风易俗之事,并非朱重八振臂一呼,天下人就会重拾衣冠。

限制汉夷通婚,强令穿回儒家的服饰,用回汉家的言语,是一个极其艰巨的过程,直到嘉靖年间,汉奸才彻底失去统战价值,世宗皇帝才能顺势废除前元的祭祀。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成果,这是明朝从驱逐鞑虏,救亡图存,到用夏变夷,改土归流,一步步拿到手中的天命。

这条路必须继续走下去,没有停歇的余地。

一旦安于现状,土司可不会自然而然地消亡,届时前唐的安禄山、前宋的党项人,有的是故事给明朝挑。

若非这百年里放缓了步伐,播州这两年也不至于传出“帝有万军威,我有万山险”这种显然有割据之心的民谣。

这时候谈省钱?往后恐怕多耗费十倍都打不住!

温纯之言,是堂皇正道,以至于汪宗伊这种老儒乍一听便拍案而起。

申时行、王锡爵、沈鲤不过默然片刻,同样败下阵来“总宪正论!”

眼见温纯纵横捭阖,将殿内同僚逐一说服,皇帝终于有了动静。

朱翊钧放下手中的茶杯,与桌案发出轻微的声响。

待群臣注意力转向自己,朱翊钧才缓缓开口“温卿一番言语,实令朕动容。”

“移风易俗,用夏变夷,绝不可搁置于后人!”

温纯见大政抵定,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过,必要性论述完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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