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碎玉成梳铁骨藏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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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声惊雷滚过时,云逸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在青木山庄的某个窗口,定有盏烛火为他亮着,就像天刀门的灯火,永远为江湖中所有心怀正义的人亮着。而这场雨,终将洗净尘埃,让埋在泥里的种子,长出新的枝桠。

雨幕中,狼首旗的轮廓愈发清晰。云逸握紧伞柄,听见自己的心跳与远处的战鼓同频——那是江湖的脉搏,是侠义的心跳,是无论多大的风雨都无法浇灭的,永恒的光。

正当云逸凝视着雨幕中摇曳的灯笼出神时,酒楼的木门“吱呀”一声破开雨帘,带进一缕潮湿的铁锈味。进来的少年约莫二十岁,灰扑扑的粗布短打洗得发白,右肩因长期背负工具箱而微微倾斜,发间别着的断齿木梳上还沾着木屑。他站在门口迟疑片刻,目光被邻桌的烧鸡勾住,喉结滚动的声响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却被那桌食客嫌恶的挥手动作刺得退后半步,草鞋在青石板上拖出湿漉漉的痕迹。

云逸不动声色地夹起一片酱牛肉,余光却扫过少年腰间鼓起的皮囊——半枚金属零件探出头来,蝴蝶形状的轮廓上,细如蚊足的纹路正随着少年的呼吸轻轻颤动。那是机关暗器的飞片,与他在莫白书房见过的“袖里弩”零件有几分相似。

“这位少侠……”少年忽然踉跄着上前,话音未落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他攥紧工具箱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缝间露出的老茧足有三层,虎口处还有新鲜的锤痕——那是近日仍在锻造的证明。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洼,却掩不住眼底跳动的火光。

云逸示意他坐下,竹凳在少年屁股底下发出吱呀轻响。“先喝口热茶。”他推过青瓷杯,看着少年双手捧杯的姿势——拇指内侧的厚茧说明常年握锤,食指第二节的凹痕则是拉锯所致。这些细节在烛光下无所遁形,如同刀客审视对手般,云逸在心中勾勒出少年的过往铁铺学徒、流亡江湖、挣扎求生。

“小人唐海,见过少侠。”少年抹了把嘴,从工具箱底层摸出个青铜匣子。匣子表面刻着半朵残花,显然是未完成的作品,却在他按下蝶形机关时,“咔嗒”声中弹出三片泛着幽蓝的刀片。刀刃划过烛光的瞬间,云逸嗅到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鹤顶红”淬毒。“这匣子能藏在袖中,”唐海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颤抖,“射出时无声无息,十个马匪里有九个死在这刀下。”

云逸捏起刀片,锯齿状的刃口与天刀门“夜枭队”改良的“追魂镖”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在沧州城破时捡到的半块机关弩零件,此刻与眼前的蝴蝶匣竟能严丝合缝。“为何不投靠大派?”他望着少年发间的木梳,那分明是用断齿的玉簪改的。

“三年前血魔堂烧了铁铺,”唐海的声音忽然低沉,从怀里掏出半块焦黑的铁牌,“师父用这把断锤挡在我身前,让我从狗洞里爬出去。”铁牌上“铁刃堂”三个字已烧得模糊,边缘却还留着暗红的血迹,“来帝都后,兵器行的老板说我手上没老茧,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江湖骗子’……”他忽然苦笑,“其实我这双手,能摸出精铁和熟铁的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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