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乡(十一)(2 / 3)
一阵烟花腾空而起,照见他孤零零的影子。往年大部分的春节,他也是这样过的,却不像今年这般,心里粘着一丝惆怅,怎么也挥不开。
今日宣帝竞然召他入宫,张钺踏进大殿时,地龙的暖气扑面而来,皇帝半倚在龙纹榻上,案头的酒壶已经空了大半。“你说…“宣帝突然开口,嗓音沙哑,“敛秋她会不会恨我?”张钺神色一暗,却未出声回答,宣帝却突然撑起身子,浑浊的目光直刺过来,“朕在问你!”
话音未落,宣帝已重重栽回榻上,再也没有动弹。张钺跨出殿门,唤来在殿外候着的李公公,低声道,“陛下醉了,你可要伺候仔细了。”
李公公慌忙点头,躬身踏着碎步进了内殿。张钺便缓缓步下台阶。他最近听闻宣帝在服用一种叫回春丹的药丸,已有一年光景。
这丹药他早有耳闻,服下后能让人精神焕发,病痛全消,实则是在透支元气。如今隆冬已至,他看着宣帝日渐憔悴的面容,不禁在想圣上还能否撑过这个寒冬。
此时外头的爆竹声越发密集,人声鼎沸,想是快到子时了。张钺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
这半年来他替宣帝肃清了赵家大部分势力,圣上对他已是全然信任,再不见之前的猜疑之色。
如今京都权贵见了他都要拱手作揖,暗地里送来许多奇珍异宝。那些金银珠宝都被他原封不动退了回去,直到他看见那对羊脂玉镯,莹润剔透,泛着温润的光。
他想清枝一定会喜欢的,于是便留了下来。这一年来,张钺为清枝搜罗了满满一屋子的礼物。苏绣的团扇,南海的珍珠,万金难买的金丝布匹……每件都是他亲手挑选的。他想总有一日,他能将这些都送给她。
清枝靠在徐闻铮肩头说着话,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徐闻铮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榻上,然后回到自己房中。烛火下,他掏出怀中的诏书,缓缓展开。待看清内容时,徐闻铮眼底忽地泛起寒光。先帝遗诏上赫然写着,当今圣上并非正统继位之人。徐闻铮盯着遗诏出了神,徐家当年定是知道皇陵有一件极重要的物件,却未必知晓这其中的惊天秘密。
究竟是何人将这等动摇国本的机密,托付给了徐家,眼下还不得而知。徐闻铮缓了下心神,将遗诏缓缓卷起,放在了床下的暗格之中。徐闻铮思忖着,既然祖母特意留下那套认字的口诀,想必真正来取木珠之人必定知晓其中的玄机。
翌日,他在韶州城的茶楼酒肆间,借着说书人,将他要传递的话,用那套认字的口诀编成段子传了出去。
几个月来,韶州城依旧风平浪静。
时间一转,便到了初夏,塘子里的荷花刚刚绽放,清枝便又起了做荷花小鱼干的心思。
这次她改良了配方,分了香酥味和麻辣味,再配上她独家的茉莉甜浆冰饮,刚一推出,便在韶州城内大受欢迎。
今日,这日头刚落,食肆里两筐小鱼干就见了底。于是秋娘和清枝一商量,秋娘继续在店里守着,清枝赶紧回家,准备明日的供应。灶房里油锅烧得正旺,她麻利地将小鱼干在油锅里迅速翻炒,忽然发现备好的荷花瓣又见了底。
她将最后一锅小鱼干沥在竹筛上,鱼干泛着金黄的油光。然后拎起竹篮和镰刀往家门前不远处的荷塘走去,她围着荷塘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最外围的荷花已被她前两日割了个干净。清枝放下镰刀和竹篮,卷起裤腿,踩着荷塘的边缘下去,镰刀刚勾住一朵开得正好的荷花,脚下突然一滑。
冰凉的塘水瞬间漫过头顶,她拼命挣扎。阿黄在岸上狂吠,叫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
清枝肺里的空气渐渐耗尽,耳边只剩下沉闷的水流声。她在水中奋力挣扎,手脚却像灌了铅般一直往下沉。塘里的水不断灌入口鼻,她的眼前开始发黑突然听见“扑通”一声,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托出水面。原来阿黄见她落水后起不了身,立刻箭一般蹿回家中。徐闻铮刚练完枪,汗还没擦干,就被阿黄死命咬着裤腿往外拽。他心头一紧,跟着阿黄奔到塘边,正瞧见清枝在水里挣扎,他连外衫都来不及脱,便直接扎进水里。
徐闻铮摸索着抓住清枝胡乱挥舞的手臂,一把将人托出水面。清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咳得整个人都在发控徐闻铮刚低头就瞥见清枝胸口的光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他慌忙移开视线,“踩着我的腿,先上去。”
说着徐闻铮手臂猛的一用力,清枝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她定了定神,借着他的力道往上攀,待她爬上岸,回头瞧见徐闻铮正背对着她。
清枝见他迟迟不上岸,正欲开口询问,却听徐闻铮嗓音有几个分不自然的沙哑,“你先回。”
说着徐闻铮脱下自己的夏衫,直直地递了过来,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的荷叶。
她接过湿漉漉的衣衫,忽觉胸前微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内衫的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
“我……我先回去煮姜汤。”
清枝赶紧站起身,将徐闻铮的衣衫盖在身上,转身就往家里跑去,镰刀和竹篮都顾不得了。
徐闻铮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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