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2 / 2)
陛下此言,难道是想天下人都做那唯利是图,忘恩负义之辈吗?”替皇帝磨墨的大太监曹英吓得呼吸骤紧,冷汗直泛。心道这凌世子如此执拗,那二十廷杖怕是早就忘了。
谁料皇帝不怒,反倒抚掌大笑,还赠了这幅御笔玉兰图给他,没再提停妻另娶之事。
紧接着又道荆州白水县鹤安书院五日内连死六名学子,白水县县令递折子回京,请朝廷派官员下荆州查案。
他相信凌晏池的才干,也只能派他前去。
凌晏池领命,双手捧着画卷,恭敬退出。
他知道,陛下暂且不提娶妻之事,不代表是放下了。他以为,两姓缔约从不该为了利益,否则,就会如他与姜芾这般,琴瑟不调,同床异梦,平白耽误了两个人。
而他方才维护姜芾的那番话并非全然为了仕途,他与姜芾虽无缘无分,可还没到那般要言语相咒的地步。
他给她富贵,她予他便利,也不一定非要和离。他不知道,他从紫宸殿出来后,他欲停妻娶明仪郡主一事便不胫而走。第二日,姜芾又回了一趟姜家看望宋氏。
正赶上宋家人今日来了,宋家两兄弟来接妹妹回娘家养病,也是为了避一避这阵风头。
宋氏显然是听说了儿子的事,一头哭昏了过去,抬上马车唤大夫施了几针才提上一口气。
姜芾坐上车跟了一阵,她不便去宋家,直到看着宋氏无事了才安心离去,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黄昏迟暮,明仪郡主乘车从曲江池畔游玩归来。她想到长安近日都在传砚明欲停妻娶她的事便笑逐颜开。
她与砚明本就天生一对,若非那姜芾横插一脚,怎会让她伤心这般久。正想着,马车一阵歪斜,她半边身子撞在车壁上,吃痛道:“怎么回事?疼死本郡主了!”
车夫战战兢兢:“回郡主,两辆马车同时入巷,不便调头,郡主且稍等,待小人先退出去,让旁边的马车先走。”
明仪扶了扶髻上的珠钗,掀眸懒懒道:“对面是谁家的马车?”跟在车旁的丫鬟银佩掀了帘子:“郡主,是定国公府的马车,车上是凌世子的夫人。”
明仪一听,瞬然冷哼,勒令车夫:“不许让!”姜芾算个什么东西,她堂堂郡主,凭什么要给她让道。车夫面露难色:“可是郡主,我们离巷口近,要我们先退出去,马车才能动。”
两车若僵持不下,谁都过不去。
“撞过去。”
“啊?”
明仪陡然拔高声色:“我让你撞过去,本郡主就是要先过去。”先前一阵动响,姜芾也磕到了车壁上,探头问“黎叔,怎么了?”“少夫人,齐王府的马车也不知怎么搞的,横在中间不动,我们过不去啊。”
话音刚落,对方的马车便狠狠撞过来,车身相撞,即刻两马嘶鸣,人仰马翻。
姜芾的手肘反折到车壁上,只听骨节咯吱,一时抬都抬不起来,疼出了眼泪花。
明仪郡主带的两个丫鬟直接被撞得滚到了水沟里,她自己的额角也蹭破了皮,还渗出了点血迹。
她摸了摸额头,掌心湿濡,一看竟是血,当即大喊大叫起来。她拉着姜芾回定国公府,在绮霞院等凌晏池回来给她个说法。姜芾右手疼的没有知觉,张口倒吸凉气,额头覆上汗珠。她的伤被衣物遮盖,不易察觉,不及明仪伤在额头,还直接出了血,叫府上几个丫头看了,竞也对她指指点点。
唯独苹儿察觉她伤的重,跑去请大夫了。
凌晏池刚迈入绮霞院,就闻一派哄闹声。
院中站满了人,看装扮,有些竞不像府上的丫鬟。明仪扑在丫鬟怀里哭,姜芾则独自坐在廊亭下,低着头,捂着胳膊不语。他眉心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
“砚明,你回来了?"明仪率先跳起来,“我与姜芾的马车同驶入巷,我本欲令车夫调头,可姜芾的马车一下子就撞了过来,你瞧,将我额头都撞出血了。她还坐在那跟锯嘴葫芦似的,一句话都不说。”姜芾疼得头昏脑涨,耳中轰鸣,根本无心理会她说什么。“确有此事?”
凌晏池拂落明仪的手,走上前问姜芾。
明仪性子急躁他是知晓的。
姜芾虽在宅院里头有些小心思,但也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故意驱车撞人。姜芾并未抬眼,咬了咬牙,有气无力道了句:“我并未撞她。”“那我怎会成了这样?你与你那兄长一样恶毒,你不同我道歉,我就要进宫跟皇伯父告状。"明仪怒哼,她就是要让姜芾在砚明面前难堪。“明仪。"凌晏池拉住她的手。
有伤的人总是多了几分理。
明仪风风火火,必得闹得天翻地覆。
陛下本就不喜姜芾,就盼着能挑出她品行不端之处来,明仪若带着伤进宫告上一状,相当于坐实了姜芾蛮横跋扈的名声。姜芾微微抬眼,余光里,凌晏池拉着明仪郡主的手,一举一动尤显亲昵关切。
可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问问她可曾伤着了、碰着了。终于,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不是问她的伤势,而是道:“姜芾,明仪确实是受了伤,你便同她道个歉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