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谢长衡以为,宁萱儿或许会失落、或许会羞恼、或许会不甘,总之应当是百般不情愿的。
却没想到,从始至终她只轻微展露出了惊讶,可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对他绽出一个笑容。
她圆圆的眼弯成两道月牙,嫣然巧笑:“少爷这是哪里的话,表小姐是主子,您也是主子,您为了救奴婢落水,奴婢当然需要先侍奉您。”
“只是……”
宁萱儿正絮絮地说着,恰好有一滴水珠沿着谢长衡的发丝落到了宁萱儿的衣服上,她的视线便随之而去,停顿了片刻。
谢长衡的心绪也似乎跟着她的这番失神飞走了,直勾勾看着她花瓣似得双唇抿成了一条上翘小弧。
宁萱儿抬起脸,用湿淋淋的衣袖,替谢长衡拭去了挂在下颌角还未落下的水滴。
谢长衡的呼吸一滞。
宁萱儿用担忧难掩的语气道:“奴婢知道,少爷一会要见老夫人,不能耽误更多的时间了。”
而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宁萱儿的双颊浮上浅红,咬住双唇显得有些忸怩。
似乎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宁萱儿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
她几度张口,最终猫儿叫般细语道:“所以,今日的大恩,奴婢只能下次报答。”
谢长衡双眸微微放大,心弦蓦地被撩动。
他隔着宁萱儿湿透的袖口,握住她刚替他擦完水珠,还未放下的手腕,声音有些喑哑:“你家表小姐与我不曾有来往,你又是从何得知,我一会要去见祖母?”
“若你知晓我要去见祖母,你今日在此落水,难道是故意为之?”
谢长衡说到最后时,语气已然有些冰冷。
宁萱儿被当场兴师问罪,心中一阵惊慌。
她连忙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落水绝非儿戏,奴婢怎敢!”
“只是表小姐素来喜欢荷花,奴婢不过是见这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好,想折一枝带回去。”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低低垂着,谢长衡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不过……”
宁萱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软声道:“奴婢确实仰慕少爷,向人问了少爷的行踪,也想折一枝荷花送给少爷。”
说完,宁萱儿有些心虚,抬起眼悄然觑了一眼面前的谢长衡。
画眉教过她,一旦谢长衡询问了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她不得不说谎时,一定要真假掺半着来。
她照着画眉说的做了,就是不知她这个谎编得如何,谢长衡信了几分?
却见谢长衡没有了方才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露出一个颇为真心实意的笑:“换作旁人,恐怕要颠三倒四的地找理由诓骗我了,你倒是老实。”
宁萱儿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奴婢那点小把戏,哪敢在少爷面前卖弄。”
她见谢长衡态度有所转变,便一改方才小心翼翼地模样,端起谄媚讨好的作派。
可谢长衡这次却没搭茬了,只是面带笑容地凝着她,默默不语。
宁萱儿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糊弄过去,试探着问道:“少爷,您还不赶紧换身衣裳么,您一直这样,奴婢担心你着凉。”
说完,宁萱儿小幅度地动了动肩膀,撑着地面缓缓坐了起来。
从方才起,谢长衡就将她的上半身放到了自己的双膝上,一直让她靠到了现在。
起初她是有点感动的,所以不好意思乱动,可靠久了她半边身子都快麻了,实在是想起来活动活动。
香软温热的身子霎时从怀中离开,谢长衡心里空了一瞬。
还没来得及品味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谢长衡便感到一阵黏腻感从肌肤各处传来。
原是随着从水里出来的时间变长,他浑身都已经被湿漉漉的布料紧紧贴着,难受到了极点。
怎么方才便丝毫没有感觉呢……
谢长衡压下心中愈发汹涌的感情,利落地起了身:“既然没什么大事,那你便早些回去吧,我也去看祖母了。”
他拍了拍沾了尘埃的手,转过身后还没往前走多远,又停住了脚步,侧过脸深深地凝了一眼宁萱儿。
宁萱儿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目送着谢长衡的背影,在他回过头来时,有些落寞的圆眼瞬时睁得大大的。
她扬起一个雀跃而欣喜的笑,往前迈了几步,声音大小恰好能被她二人听见:“少爷,今日之恩,奴婢将何以为报?”
谢长衡垂眸望向她腰间,低喃道:“香囊暗解,罗带轻分。”①
再抬起眼时,他看向宁萱儿有些羞赧的神情,笑得恣意而不羁:“自古以来,女儿家都用香囊聊以寄情,我看你绣工不错,这香囊漂亮得很,不如便将这给我了吧。”
宁萱儿指尖陷进掌心,脸红得像个石榴。
虽然她没念过书,却也清楚得很,方才谢长衡口中说的分明就是句艳诗。
这也意味着,谢长衡接受了她的“邀请”。
宁萱儿心跳得愈来愈快,手指不住绞着:“奴婢腰上这枚香囊已经湿透了,实在拿不出手……”
“不如,奴婢回去再给您绣一个,亲自送到饮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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