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士活1(2 / 4)
死寂。
这是程水唯能感受到的东西,这么多天来转碾反侧,排除万难也要把车士活定为唯一的目标,几乎变成了一种她自己也不懂的执念,现在真的进入了车士活,即将到达车士活中心,她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这种念头无时无刻不在她脑中,如同苍蝇围绕着夏天的下水道口,怎么挥也挥不掉。
“再往前就到火车站了。“黄雅乐评估了下,声音喊醒了沉浸在思绪里的程水。
她们三个现在正蹲在巷子里,拿垃圾袋和垃圾桶遮着身形,面色如常着补充着食物和水,丝毫没有被高度腐败的恶臭打扰食欲。她低头看向黄雅乐递来的饼干,抬头看着黄雅乐毫无芥蒂地一屁股靠在干涸的垃圾汁旁边,程水嘴唇蠕动两下,似乎很想说什么。“咋啦?“黄雅乐推了推她,“不饿啊?那你那份给我不?”程水呵呵一笑,默默坐在她旁边吃了起来。就像国内,不同的城区大多围绕着地铁站发展起来,商场,餐饮,居民楼一圈一圈地往外扩,澳洲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把地铁站换了个名字,只叫做人车站而已。
车士活是北区最典型的例子,这个区是悉尼北岸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甚至被不少华人调侃称宇宙中心,从火车下来,一出站,就会被各种餐厅,小吃店,奶茶铺,杂货铺包围。
高峰期,车士活人潮涌动,放学的高中生统统涌进补习班,下班的上班族挤挤攘攘地坐上火车。
集市上铁板鱿鱼的香味随着烟雾飘散,香甜的糕点被装在盒子里提着带走,到处都是中文的寒暄,几乎无处下脚。如此繁华……如此热闹。
被熟悉的语言包围的感觉总让人有种回到了大洋彼岸的另一端的感受,程水一直很喜欢来车士活。
可是……程水转头看黄雅乐,女孩脸颊鼓得溜圆,低头啃着食物。她又转头看朴敏希,和那双琉璃似的眼睛不小心对视的瞬间,她像被察觉了什么心事,心虚地收回目光。
朴敏希主动问道:“怎么了吗?”
程水摇摇头。
她们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决定,那么信任她。正当她准备开口时,一阵金属碰撞的叮当声突然响起。程水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迅速摸出一把小刀,肌肉绷紧,警惕地保持着攻击姿势;黄雅乐抽出枪,上膛,靠在程水旁边一一她的身体是三人之间最虚弱的,受的伤也最重,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程水担忧她,唯一一把手枪给了黄雅乐;朴敏希靠紧程水另一边,手臂的锥形尖端准备好攻击形态。三人拨开垃圾袋,眼尖地看到不远处,四周红褐色的高高的砖墙里,有几个身穿羽绒服的人依次走出门来,小心谨慎地往外看,鼓胀的衣料在光线下略有光泽,面部裹着围巾或口罩,只露出一双双神色紧绷的眼睛,黑色发丝挡住耳朵看着像亚洲人。
程水她们对视一眼,警惕地观察着,那几个穿着羽绒服的人接连着从门里一起抱出一袋巨大的沙袋,似乎这几个人的力量都不够,沙袋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又被突然用力抬起。
几个人抱着沙袋,一路往前走,似乎并不担心感染者,大喇喇地走在路上。这副模样引起了程水的疑惑,她打了个手势,两人会意,跟在她身后,三人悄悄跟随着往前,沿着路一直走。
她们来到了火车站外围,眼睛睁大了一-一一在进入现代的钢铁建筑群之前,这条路居然被一整片沙袋墙所阻!
沙袋一袋袋地叠起,沿着街道,广场,建筑出入口堆砌成不规则的防线,高度已经超过头顶;沙袋的材料不一,有些是拿编织袋构成的,颜色五颜六色,有些明显破损,用胶带和布条缠紧了。
甚至还有铁桶和购物车,各种重物都被拿来取材堵在这附近,直到看不见的地方。
这明显是人为的,程水不由得心跳加快。
她们缓缓退回隐秘的巷子里,几个穿着羽绒服的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又回到原先的红砖墙里,又搬了一袋沙袋出来,其中一个穿着羽绒服的人明显体力有些跟不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息。
有人似乎在红砖墙里和他说了什么,穿着羽绒服的人笑笑,摆手回应。人声随着风飘向巷子,虽然隐隐听不真切,但明显是中文。……老李,歇会儿吗?”程水侧耳听着,似乎是这几个词的发音。那个被称为老李的,穿着羽绒服的男人站起身,道:“不用,这不还有几袋就搬完了么,今天的活就差不多可以收工了。”
“第几趟了啊?"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从砖墙门后探出头来,看了眼地上的沙袋,笑道:“真不怕膝盖疼啊?这时候可没地方给你看医生了,你看杰克老弟,他上次和那群怪物遇上,死里逃生回来,每天晚上都痛得哀嚎啊,哎哟,这惨的,谁看了都心疼啊。”
“啧,少说两句啊。"老李有点不满道,“他那是腿摔断了,我这不一样,别咒我。”
黑口罩男人哈哈大笑起来,道:“行,我不说了。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差不多得了,你俩闺女织袋子织累了,正在喊爹呢。”老李神色一紧,赶忙推开黑口罩男人,挤进红砖墙里。其他几个穿着羽绒服的人互相揶揄着,和黑口罩男人一起扛起沙袋,往那明显是人为的防线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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