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2 / 2）

第二天。

任柔有些紧张地跟着一群人进了电梯，不大的空间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人，混杂的香水味和古龙水气息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后颈还残留着熬夜的酸痛，昨夜她对着画稿反复上色，直到凌晨四点才合眼，此刻困意如同潮水般不断漫上来。

“你也是来漫工面试的吗？”

甜软嗓音突然在耳畔炸开，任柔浑身一颤。整座电梯的目光瞬间聚焦，无数道审视的视线像探照灯般扫过她穿着的长裙。她转头望去，只见齐耳短发的女孩笑眼弯弯，白色职业裙衬得她身形单薄，稚气未脱的脸庞却透着股初生牛犊的闯劲。“你在问我吗？"任柔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金属壁。“对呀！"女孩踮起脚尖，胸前的京大校徽跟着晃动，“我看你也拿着作品集！我们可以组队吗？”

任柔没有回答，而是望着逐渐攀升的鲜红数字，毕竟面试又不像高中非得组队才能进办公室壮胆。

此时电梯抵达26楼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人群开始骚动。任柔刚要迈步，衣角突然被温热的手指勾住。低头撞见程婷亮晶晶的杏眼，小姑娘睫毛扑闪，像只摇着尾巴的奶猫。记忆突然翻涌，去年此刻，她也是这般不知所措的站在这里，希望有个人可以过来讲解一下。“就当互相打气嘛！"程婷不由分说挽住她手臂，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我叫程婷，京大美院大二的，学姐你呢？”

“不用这么见外，我也是大二的。"任柔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话到嘴边的疏离化作轻笑，“我叫任柔。”

程婷杏眼圆睁，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遇见同级生。“任柔？"少女突然捂住嘴，惊讶的出声，“你就是传说中的任大校花？！“有张的惊叹惹得候场区几人侧目，任柔耳尖发烫，却被这份直白的热情戳中笑穴。她拉着还在絮絮叨叨的程婷挤到前台，金属号码牌刚落入掌心，电子屏就亮起刺目的“07号”。

刚好是她的号码。

任柔推开门的刹那，冷气带着咖啡香扑面而来，五位面试官抬眸的瞬间，她的目光与主位戴银丝眼镜的男人相撞。

“是你？"男人推了推镜框，镜片后的眸光闪过一丝诧异。去年的此刻，正是他严厉的落下几个大字“灵气不足，全是技巧”批语，今年又是他。此刻对方的钢笔尖正悬在评分表上方，“坐吧。”“作品集带了吗？"左侧的女面试官露出温柔笑意，指尖轻点桌面。任柔紧张的手心出汗，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将精心装订的画稿递了过去。

这是她特意按照梁嘉辉说的画的，迎合了比较热火的外国动漫。女面试官画稿翻开的瞬间，她忐忑的等待着审判，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运转的嗡鸣。

此时女面试官唇角扬起赞许的笑容，不住点头。她将作品集递给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低语声如游丝般缠绕，任柔攥着手指微微发白，只能看见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晦暗不明。“你有天赋，就是画的太一味迎合市场了。"主面试官话语却与去年如出一辙，“不是说不好，只是…走不远。”

话罢，他的钢笔重重划过纸面，在评分栏留下一道墨痕。任柔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惨白的指节微微发颤，却仍倔强地开口：“那我…

“回去等通知吧。"男人突然合上文件夹，会议室顶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彻底笼罩住她欲言又止的身影。

她推开门的刹那，身后传来激烈争执。

女面试官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急切：“灵气后期可以培养，总不能一棍子打死…

“她有天赋却不肯突破，"主面试官的冷笑混着翻页声，“不撞南墙，永远不知道转弯。”

任柔反手带上门，将会议室里渐起的争执声隔绝在外。刚转过弯，就见程婷抱着作品集小跑过来，“面试怎么样？问题难不难呀？”周围候场的人瞬间竖起耳朵，几道探究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任柔扯出个僵硬的笑，强撑着情绪：“还行，正常流程。你加油。”说完便径直走向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刹那，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