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交税(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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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一铛“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瞬间劈开了院里的欢快气氛。

林宝珠心头猛地一跳:“怎么了?”

林大郎将手里的鸡蛋放回框里,叹气道:“铜锣一响,不是收税就是征役。”

这次,老天爷似乎格外吝啬,两个都占了。

“啥,又要交税又要服徭役?”

林家人到的时候,村口老槐树下已经挤满了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黝黑的面孔上写满了惊惶与不安,像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上头是这样说的。”林村长掏出那杆逢年过节才舍得用的黄铜烟枪,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税粮明日就得交齐。“他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扭曲变形:“徭役名单三日后上报。“

“往年不都是冬日才征吗?“有人急声问道,声音里带着颤抖。

比起服徭役,交税反倒不那么让人心疼了一一后者要钱,前者可是要命啊。

“铜矿。“林村长用烟杆敲了敲树根,闷响惊飞了几只麻雀:“隔壁砾石镇发现了铜矿,抽到咱们这片出劳力。“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众人齐齐倒吸凉气。人群里不知是谁家媳妇“哇“地哭出声来一一谁不知道矿役向来是最苦最危险的徭役,多少人去了就再没回来。

早秋的阳光依旧晒人,可站在树下的村民们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按老规矩,每户出一丁(译,年满十六成丁,顾时年十五未达到服役要求,另若家中无成年男丁,则无需服役),你们自己回家商量好,把名单报上来。”林村长又狠吸了口烟:“这三日别省着,给自家娃吃点好的,养养身体……。”

林村长最后这句话飘散在风里,轻得像声叹息。树影婆娑,斑驳的光影落在村民们黝黑的脸上,明明灭灭间,分不清是谁在偷偷抹眼泪。

自从林大郎几个开始开荒,林家的伙食就好了许多。

今早吃的是鸡蛋灌饼,刚出锅的饼子金黄酥脆,边缘微微翘起,油珠在表面滚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除了几个年幼的孩子,大人们此时都没什么胃口。

“爹娘……”林三郎突然放下碗:“这次服役我去吧,我身子骨最壮实。”

陈氏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抬眼看向自己男人,唇瓣微微颤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垂下头遮住眼中的泪意。

总要有一个人去,不是三郎,就得是其他兄弟………

林大郎吡了一声:“老三,大哥还在呢,哪轮得到你逞能。”

林二郎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林四郎抢了先。

“都别争了。“他往嘴里塞了口饼:“你们谁去都不合适,我光棍一条,我去。”

说完他似想到什么,朝林宝珠咧嘴一笑:“幺妹,村长叔可说了,这三日要多补补,你给四哥买只烧鸡呗。”

林宝珠喉头发紧:“不是还可以交免役银吗?我们交钱便是。”

饭桌上鸦雀无声。

“要很多钱吗?”林宝珠心里涌起浓浓的不安。

原主从没关注过这些事,林宝珠只知道有免税银一说,却并不清楚具体细则。

顾时放下筷子:“寻常徭役需交三百文方可免役,但这回是矿役……”他抿了抿唇:“禁止纳银代役。”

这条规定就是怕大家看下矿凶险都咬牙交钱,最后没人干活。

不过规矩是死的,其中并非无操作空间,比如贿赂衙役,再雇人代役……

这其中不仅需要银两,还得有人脉。

“还,还在吃饭呢。”

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站在院门口。

注意到妇人泛红的眼睛,林宝珠连忙起身:“春花嫂子,有事吗?”

春花嫂子勉强扯出个笑:“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先上我家教一下那肥要怎么用,不然我男人去服役了,家里就剩我一个能下地干活的,还带着孩子,实在没法换工……”

林四郎三两口吃完手里的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成,我现在就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林宝珠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时代底层百姓的艰辛。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残酷的阶级鸿沟。

如眼前这般,你拼尽全力才能维持的幸福生活,仅需位高者一纸轻飘飘的文书,便能轻易碾碎。“在想什么?”顾时放下笔,他面前的宣纸已经写得满满当当。

林宝珠坐在他对面,左手边堆着一叠写好的稿子,右边则摊放着还没晾干墨迹的新稿。

烛火噼啪作响,林宝珠猛地回神,忙接过顾时手上的宣纸摊平放一边:“我来。”

“改土六术,埋肥养地;绿肥轮作;梯田防蚀……养土三策,轮作休耕……”她重新拿了一张新纸:“接下去写作物栽培……”

顾时按住她的手:“你刚在想什么?”

林宝珠一秒卸力,整个人往桌上一趴,焉焉道:“我有点担心四哥。”

傍晚林五郎回来后,兄弟几个为谁去服役吵得面红耳赤。平日里总被说脑子不灵光的林四郎这次格外固执,晚饭都没吃完就跑去村长家报了名。

顾时指尖轻轻摩挲着宣纸边缘:“明日我去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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