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通幽,通了个寂寞!(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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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声音断断续续,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刚从万年冰窟里凿出来的冰坨,狠狠砸进苏楠的脑海!伴随着这怨毒的低语,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腐朽的骨头在相互摩擦挤压的“咯咯…吱呀…”声,清晰地在意识中响起,仿佛那发出声音的东西,就在他耳边!

每听清一个字,苏楠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根烧红后又淬了冰水的钢针狠狠扎入!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猛地爆发!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颠倒!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无法遏制的恶心感如同火山喷发般直冲喉头!

“呕——!”他猛地翻身趴在冰冷的床沿,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苦水。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那冰冷怨毒的低语和骨头摩擦的咯咯声,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盘踞在他混乱的意识里,带来一波又一波持续不断的、几乎要将他意识撕裂的剧痛和眩晕!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滚开!滚开啊!”苏楠在内心疯狂嘶吼,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将那冰冷的龟甲从眉心上扯开,狠狠丢到床脚!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虾米,死死地捂住剧痛欲裂的脑袋,在床上痛苦地翻滚、抽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恐惧。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恐怖的幻听和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才如同退潮般缓缓退去,留下一个被彻底掏空、冰冷麻木的躯壳和一屋子死寂的黑暗。

第二天上工,苏楠感觉自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顶着两个硕大的、如同被人狠狠揍了两拳的乌青眼袋,脚步虚浮飘忽,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深一脚浅一脚,随时可能一头栽倒。脸色比昨天从井里捞上来时还要难看,灰败中透着一层死气沉沉的青白,嘴唇干裂起皮。最要命的是脑袋,像个被铁匠用大锤狠狠砸过的烂西瓜,沉重无比,里面灌满了滚烫的铅水,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持续的嗡鸣,连眼前六月清晨那并不强烈的阳光,都显得无比刺眼,晃得他头晕眼花,眼泪直流。

“苏楠!你他娘的杵在那儿当木头桩子等雷劈呢?!没吃饭啊?还是昨晚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神?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等着老子请你啊?!”赵铁柱那如同破锣、又像鞭子抽打空气般的咆哮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耳边炸响。苏楠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高压电打中,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脱手砸在脚边的硬土坷垃上,溅起一片尘土,差点砸到他露着脚趾头的破布鞋。

他强打精神,眼前阵阵发黑,弯下腰,哆哆嗦嗦地捡起沉重的锄头。手臂酸软无力,每一次举起都像是扛着一座山。他只能有气无力地、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机械地挥着锄头,动作迟缓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傀儡。锄头落下去,只在坚硬板结的黄土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看看你这副熊样!昨晚真去做贼了?还是被哪个女鬼迷了魂,钻了被窝?啊?!”赵铁柱叉着腰,像一座黑铁塔般杵在他面前,浓黑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扣你两分!再他娘的给老子磨洋工,像个没骨头的鼻涕虫,午饭你也别想了!滚去一边喝西北风!”赵铁柱毫不留情地从怀里掏出那个磨得发亮的硬皮记分本,用一根短得几乎捏不住的铅笔头,在“苏楠”的名字后面,狠狠地划了两道猩红的短杠。

苏楠欲哭无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井水还冷。他死死盯着记分本上自己名字后面那可怜巴巴、几乎垫底的数字,再看看那两道刺目的红杠,感觉心口像是被赵铁柱的锄头狠狠刨了一下,疼得他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困难了。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嗡嗡作响的脑袋,看着赵铁柱转身走向下一个目标时那宽厚蛮横的背影,内心一片凄风苦雨,绝望的哀嚎在灵魂深处回荡:

“通幽?通幽?!通得我魂差点没了,脑袋快炸了,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工分还被扣得精光!这他娘的‘幽冥’是属周扒皮的吗?半夜鸡叫催命也没这么狠吧?简直比赵铁柱这活阎王还狠毒百倍啊!”他看着怀里那隔着破衣依旧散发着丝丝寒意的半块龟甲,第一次对这所谓的“仙缘”产生了彻骨的怀疑和……钻心剜骨的肉痛。工分啊!那可是比命根子还金贵的活命粮!这破龟甲,怕不是个专坑穷苦人的催命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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