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年纪尚轻,朝堂之上大半的事务皆交予邰亲王谢珏,由司礼监掌印孙谨之率东、西两厂协理朝政。
阆都盛传,下一位东宫太子,必是邰亲王无疑。
而此时此刻,离镜城不远处一处偏僻草屋内,一位高大的少年躺在茅草堆里,身上盖着一床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旧被褥,又黑又脏,散发着恶臭。
离他不远处,坐着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乞丐,左手里拿着石头,右边的袖筒空荡荡的,手下捶着不知名的草药。
捶得差不多了,乞丐缓缓起身走向那少年,将草药胡乱糊在少年身上。
三天前刘满在云怒江边捡了这个少年,本以为活不了,没想到他挺过了高烧,竟活了下来。
刘满叹了口气,人世艰难,若他有命活着,他不介意帮这少年一把。
可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一把而已。
血腥味充斥在口舌之间,疼痛的有些麻木了。
巫蘅抬起头,巴掌大的脸挨了拳头,肿得睁不开眼,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泛着丝丝疼痛。
不鸣山上的狼群时不时呜咽出声,风声扫过树叶,沙沙作响,不知名的虫鸣混杂着鸟儿展翅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里的一切,都与渊北不同。
她靠在墙边,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头顶的星群,胳膊上泛着恶臭,之前被人用刀剜掉肉的那块地方开始腐烂、流脓,要不了多久,这只胳膊就废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害怕夜晚,只敢在白日里阖眼。
每到夜里,她就会想起那一晚,死在她刀下的父亲,声声泣血的母亲,那人没要她性命,而是让人送她来了这不知名的深山里。
如那晚一样,叶信丢了两把长刀在她脚边,见她不动,他伏身将刀捡起,手腕一转,两把刀前后飞了出去,狠狠插进高台的木桩之上。
训练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停止,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你若是不想活,你们巫家便无人能活。”
“可你母亲还活着。”
“你若不能在这里活下来,便让她们随你一道死。”
死水般的心脏在听到那句母亲时,终于有了反应。
她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成了不鸣山里邰亲王训练的死士中的一员。
从那一日起,训练、厮杀、搏命,麻木而绝望的活着。
凶狠的训练使公平残忍的对待着每一个人。
每天都有人被抬出去,肮脏腥臭的血腥味遍布营房每一处,所有的人都像是斗兽场中的牲口一样,性命在这里,卑贱的如同蝼蚁一般。
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能熬过一夜又一夜的绝望,然后活着走出去。
慢慢的,他们越来越像那四位训练使,眼神变得冰冷无情,握着刀便能麻木而机械的搏杀,攻击成了一种本能,昨日睡在身边的人,今日便能眼也不眨的要了他的命。
整整一年的时间,三百五十八名死士,如今活下来的不过一百零三人,而巫蘅,是其中最惹眼的异数。
因为她是女人,而且是唯一一个从来不入营房的女人。
男人与女人,天生便不同,无论是力量上,还是胆量上,女人似乎天生不如男人。
巫蘅生了一张清艳的脸,即便是满面脏污,被打得面目全非,可当你看见她时,还是会下意识觉得,等她长大,一定会是个大美人。
男人活下去靠身手、靠力量、靠搏命,而女人想要活下去,还有另一条轻巧的路可以走。
丝萝柔弱,依附乔木而生。
营中男人居多,却依旧有不少女人,而那些女人或许从一开始尚有几分忠贞的气节在,时日长了,在一场又一场的绝望里,她们选择了屈服,不得不爬上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床铺,然后依靠庇护而活着。
在巫蘅入营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觉得,她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活下去,甚至没人动手去欺负她,他们深信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训练,足以让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认清现实。
甚至连营里那些年长的女人,也会“好心”的告诉她,四位训练使,哪一位会更温柔些。
她听着那些话,眼也没抬,谁也没有想到,她真的能撑下去,在第一个月的杀场比试中活着走出来。
少女将手中的双刀擦拭干净,背在身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低看了她,却不得不在那一刻重新审视她。
这种审视让那些男人觉得烦躁,他们开始试探她、试图欺辱她,直到那天夜里,巫蘅眼也不眨提刀砍了想要欺负她的那个男人时,众人开始觉得胆寒。
她没杀那个男人,砍了双手双脚,阉成太监,将人绑在了高台的木桩之上。
四年过去,她没日没夜的练刀,再加上天赋过人,将手中的双刀舞到了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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