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只认碑上话（1 / 8）

那道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岁月的尘埃与腐朽的气息，直直落在林野身上。

风停了，落叶也凝固在半空，整个太庙前的空间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小桃紧张地攥紧了林野的衣角，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

守碑翁干枯的手指缓缓展开手中的残卷，那是一张不知由何种兽皮制成的卷轴，边缘已经碳化，上面却用朱砂描绘着繁复的纹路。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双生皇子，一真一替，流放者承珠，匿养者承名。”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野的心头。

他脚步一顿，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流自掌心轰然炸开，那两道交织的星火纹路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拳。

他的视线死死锁住那张残卷，在那繁复的纹路中心，赫然绘着一个与皇陵石碑上一模一样的守门人铭文！

“你”林野喉咙干涩，只吐出一个字。

守碑翁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低语着，像是在陈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你父非死于病，而是被镇龙台反噬。他龙脉崩毁，神魂俱灭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直视着林野，“他说：‘若珠者归来，不必认我，只认碑上话。’”

没有丝毫犹豫。

林野体内的力量瞬间被抽调，他感觉到一道温热的东西从灵魂深处被点燃，那是他仅存的最后一道魂火。

“执念焚燃！”

眼前的世界刹那间褪色，化作一片混沌的灰白。

守碑翁、小桃、太庙，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一幅血腥而悲壮的幻象在他眼前展开——

那是一座阴森的地宫，九根贯穿天地的星辰锁链死死钉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头戴帝冠，身穿龙袍，面容与当今皇帝萧景玄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威严，也更加憔悴。

他的心脏部位被锁链洞穿，金色的帝血汩汩流淌，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为黑色的死气。

他已是油尽灯枯。

他怀中，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龙袍内衬中摸出半块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令牌，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婴儿的襁褓深处。

他低下头，嘴唇凑到婴儿耳边，气若游丝地低语：“去找守门人”

就在这时，婴儿在睡梦中微微蹙眉，眉心处，一道星火纹路一闪而逝。

幻象轰然破碎！

林野猛地回过神，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不是被抛弃的废物，而是被拼死送走的“钥匙”！

那半块令牌，是归墟令。

而那个眉心有星火纹的婴儿，正是他自己！

父亲不是不要他，而是要他去完成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完成的使命。

当夜，一道“天子口谕”传遍了半个皇城。

金嗓公那尖细的声音在林野暂居的驿馆外响起，宣召他立刻入宫，面见圣上。

口谕中满是温情，言说天子感念手足之情，欲恢复其身份，赐姓“萧”，册封为“皇长子”，择日昭告天下。

驿馆内，林野听着外面的宣召，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讥笑。

认亲？

只怕是想将他这把“钥匙”牢牢锁在皇宫这座华丽的笼子里。

他没有理会门外的喧哗，而是俯身抱起小桃，将那张残卷仔细收入怀中。

“小桃，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夜色如墨，两人一骑，再次来到了皇陵。

这一次，林野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到那块巨大的先帝之碑前。

他伸出烙印着星火双纹的手掌，掌心对准石碑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那正是钥匙孔的形状。

“星轨之钥”的力量被催动，林野的掌心仿佛化作了一枚真正的钥匙，缓缓插入了碑缝之中。

““归墟引”！”他低喝一声。

石碑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沉闷声响，仿佛有什么古老的禁制正在被唤醒。

““共鸣破禁”！”

他再次催动力量，掌心的星火纹路光芒大盛，与石碑上残留的守门人铭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刹那间，整座石碑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裂纹从他手掌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

“咔嚓——”

一声脆响，原本光滑的碑面中央，竟裂开了一道缝隙，一行崭新的、带着血色光晕的字迹缓缓浮现，仿佛是先帝用最后的神魂烙印上去的：

“吾子不归宫，只守门，此誓，永不可违。”

翌日，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