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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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忙补充道:“但妾身从未在外间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大王尽管放心,妾身绝不会给宋家抹黑。”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贺瑗每日都趁天黑从角门入府,偶尔碰上多嘴好事的,她便称自个儿是流落到汴京的回鹘孤女,旁人听罢也就不多问了。

“是么?”极近淡漠的语气,昭示着他们的疏离,甚至让贺瑗觉得自己是个正在接受审问的犯人。

贺瑗点头:“是。”

疼痛再次席卷宋玹的胸腔,他深深呼出一团热气,喷薄在贺瑗的脸颊和脖颈处,她这才注意到二人凑得极近,宋玹的面容蕴入她的眼瞳。

除了给人看病,贺瑗头一遭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男子,他浑身透着股血腥味儿,惨淡煞白的脸色衬得他阴沉孤戾,清朗的五官单拎出来不算出色,但组到一起就会让人觉得超然不俗。

他是典型的中原风姿,神仪明秀,皎如玉树。

然而联想到他方才无比厌恶她的眼神,贺瑗下意识地停止了对他的观察,感受到他手腕的力度减弱,贺瑗挣脱了他的桎梏。

为了掩饰尴尬,贺瑗借着伤口寻找话题:“大王中的是世所罕见的食血蛊,它们在吸食血肉的同时释放毒素,不消半个月就会蔓延全身。”

宋玹算着时间,从宣化府到汴京,已经过去十来日了。

也就是说,他还剩三四天的时间。

贺瑗的药箱里摆放着一溜整齐的瓶瓶罐罐,她反复清点,最终挑出其中一瓶交给宋玹,“沐浴的时候将此物倒入水中,可以暂时缓解蛊虫生长的速度。”

宋玹眯着眼睛看她,哂笑:“你会这么好心?”

“你若真有慈悲心肠,还会给你嫡姐回鹘的毒物害死太子?”

提及此事,贺瑗呼吸一滞,平静的眸光转而漫上无尽的悲凉,她缓缓说道:“妾身没有杀害太子,那些回鹘毒物与季家无关,大王若是不信,大可将此案翻出重查,也好还季家一个清白。”

“还季家一个清白?”宋玹敛正神色,“你是想被送进大理寺再审讯一遍?”他语调微扬,愠色弥漫,伴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身体里的蛊虫再次活络起来。

贺瑗知晓跟他辨不出什么道理,一把夺回塞给他的药,“妾身医术不精,不敢在大王面前卖弄,您还是安心静养吧。”

她抱着药箱欲要回房,谁知才绕出桌案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儿重响,宋玹沉沉地倒在椅子上。

贺瑗原地顿了片刻,最终选择离开。

谢内知见她怏怏不悦地出来,以为是受到了宋玹的责罚,刚要出言宽慰便听贺瑗说道:“大王受伤了,您去寻郎中为他诊治吧。”

谢内知心下一突,恍然明白她适才为何着急忙慌地去拿药箱。

这回换他匆遽入内,宋玹衣襟上的血湿润不堪,书案周遭弥漫着骇人的腥味,谢内知几时见过这种场景,睖睁半晌说不出话。

他张惶地命人把宋玹抬回寝阁,转而吩咐人分头去请郎中,等他们请来汴京城最负盛名的舒郎中已是卯正三刻,原本玄青的天际泛出曙白。

府里乱成一遭,贺瑗躲了个清净,房中炭火衰微,她朝里头丢了两块新炭,又去后厨寻了两颗芋头埋进去,瞧外头灰蒙蒙的天,只怕又有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芋头烤熟,炭火彻底燃尽,贺瑗把滚烫的芋头用帕子包起来,打算带到医馆去吃。

汴京城地处中原,每逢暴雪过境,必得经历一段寒冽冷峭的艰难时日,因此伤风受寒的人较以往多了数倍,前来抓药的人络绎不绝,唯恐余货不够。贺瑗筹备着忙完这阵儿,再去黑市谈笔买

卖。

朝廷虽与西域诸国通商,但允许流入中原市场的多为丝织物品、玛瑙、琥珀和乳香等物,至于药物则是少之又少,加上朝廷对外来药物管控严格,市面极难买到,从而促成了黑市交易。贺瑗医馆中所用的大多数药品,都是从黑市购来的。

自打宋季两家结仇,贺瑗就成了王府最低微的存在,除了谢内知会尊称她一声夫人,其他人只会视她为无物。若非宋家太夫人每逢初一、十五把她召去宋府关在祠堂罚跪一整天,估计没人知晓王府还有她这号人物,正因如此她才有机会去外头开医馆做生意。

现下她唯一忧心的是,宋玹会不会打乱她的计划。

贺瑗披上大氅准备出门,耳畔却传来连连敲门声,谢内知喘着粗气满头是汗,倒把开门的贺瑗吓了一跳:“您是怎的了?”

“夫人,大王病况危急,您不能见死不救。”

贺瑗不解:“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大王中的蛊毒他无力能解。”

这个结果无疑在贺瑗的意料之中。

一来朝廷严令禁行巫蛊之术,根据律例,行蛊之人要被判处腰斩;

二来化解蛊毒的方子只存在于异域医书,并未传入中原,中原医者无处查阅,自然无法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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