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mb.54（1 / 2）

第54章第54章

谢别安自从回到皇宫之后，不吃不喝已经数日，连米汤都灌不进，眼神涣散得连人影都看不清。孟寒初想要强行灌药下去，谢别安悉数吐了出来，躺在床上，眼神僵直半天，动也不动。

孟寒初趴在床边苦苦哀求着谢别安，求他吃一些东西，哪怕只有一点就好，不要再让身子坏了下去。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谢别安的身子已经受了创，再这般拖下去，只会让生命结束得更加早一些。“你就吃一口，一口，别安。"孟寒初捧着粥碗,舀起一勺白粥递到谢别安的嘴边,谢别安却是看也没看，就偏过脑袋去，无声地拒绝了这个请求。谢别安似乎更加清瘦了，整个人靠在床榻上，犹如纤细的鹤一般，只能看见清俊尖削的侧脸。

他对孟寒初的任何都不屑一顾。

孟寒初无力地垂落双手，将粥碗搁置在宫女手中的托盘上，屏退了身旁站立着的众人。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原谅我？"孟寒初低低地问出声，却已然不复往日的气势，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开口。如果有人在场，定然不愿意相信这是大安威风凛凉的帝王，居然会向区区一个男宠低头，简直是可笑。谢别安的眼珠转了好一会儿，很久之后才开口道：“放我，出宫。”孟寒初想也不想就道：“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忽然顿住了，脑中想起谢鸿雪的那句话。“你想过给予他真正的自由和尊重么？”

“没有人会稀罕你那荒唐野蛮的′爱。”

真正的自由和……尊重么。

他或许应该听谢鸿雪的，试一试。

孟寒初忽然换了个姿势，挺直了身子，温声道：“你出宫想要做什么？”谢别安没有吭声，对孟寒初忽然急转的态度有些不适应。他细细思索了片刻，摇了摇脑袋：“还没，想好。”

“但我想，出去，看看。”

谢别安一谈起出宫，话便多了起来，起码这是他近几日来话最多的一次。孟寒初微微愕然，但也似乎摸到了哄好谢别安的门径，很快和他打着商量起来：“好。但是我陪着你一起出宫，可以吗？”谢别安沉默了。这漫长的沉默在他们二人之间时常上演，其实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在这一刻，孟寒初期待着答案，心脏砰砰直跳，仿佛在期许着仁么一件迫不及待的事情一般。他从未如此渴求着获得某一个人的认可，至少此生，这是第一次。

谢别安艰涩地开口：“我要，自己去。”

孟寒初眼中闪烁的那点期许很快暗了下去，抿唇起来，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但又很快开口道：“没关系，只要你想的，我都会答应你。”谢别安有些古怪地看了孟寒初一眼，像是在打量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他不知道今日的孟寒初怎么格外地好说话，放在往日，听到他想要出宫的消息，孟寒初必然是第一个发疯，吵着闹着要留他在给宫里，留在他的身边。不过总归来说，孟寒初愿意放他出宫，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谢别安终于愿意吃饭了。

他能出宫，就比所有人都更迫切地想要养好自己的身体。补药吊着，饭食也是拼命地吃，孟寒初许诺等谢别安身子养好就放他出宫，只是在这之前的日子里，孟寒初希望谢别安不要拒绝自己每日来探访他的好意。谢别安犹豫着，还是点头答应了。

孟寒初也没有违背誓言，并未做出更多胁迫谢别安的事情来。朝政也恢复正常的运转，孟寒初将折子搬进清安殿中批改，谢别安空闲的时候便倚在躺椅上读话本，孟寒初便在旁边批奏折，或者是对着谢别安画画。他像是害怕又一次把谢别安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所以要记录下谢别安每一刻的神情和举动。起初谢别安还有些别扭，但发现只要孟寒初安安静静地不去找他的麻烦，便也随他去了。

谢别安总是问御医，自己的身体是否好些了，御医总是说需要再养些日子，毕竟先前孟寒初给谢别安喂的毒总是根除不干净，给他的身体造成太多的损伤，已经伤到了根基。谢别安却说，等到雪停了，自己就一定要离开皇宫。孟寒初什么都依着谢别安，没有半分怨言。谢别安说雪停，那便是雪停。其实孟寒初私底下又偷偷找了方士作法，和尚诵经，处处祈祷着这场初秋意外的大雪停的再晚，再晚一些。

他想要和别安这般宁静共处的时间再久一点，仿佛是偷来的时光一般。然而大雪还是稀稀落落地停了。

谢别安听闻雪停了，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出了清安殿，身后的宫女抓着鞋子追向谢别安，他也充耳不闻，望着一片澄澈的天幕，唇角不由得隐隐挽起笑忌。

他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华贵的囚笼了。

孟寒初没有食言，当日便准备了车马，派锦影将谢别安送出了皇宫。只不过他偷偷地派了几个暗卫跟在谢别安的车马身后，暗地里保护着谢别安。路途将至末尾时，谢别安忽然撩开帘子，问着驾马的锦影道：“孟寒初，他，为满轻，修碑了吗？”

锦影驾马的手一顿，答道：“我带你去。”马车骨碌碌地行驶到一处山脉地界，往上便是要走路了。谢别安许久没有跋涉过这么长远的山路，走得有些累，锦影便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抱着剑鞘等他歇息好，再一同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