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占(1 / 3)
幽州干燥少雨。
可这顿饭之后却下起了雨。
彤云密布,阴风飕飕。
李崇润拥着缨徽安寝。
寝阁里焚安神香,缨徽却睡不着。
窗外夜雨淋漓。
捶打着榴花,窸窸窣窣。
枝桠绞缠,瓣蕊零落。
有足音密集而来。
很快消失在雨夜里。
缨徽竖起耳朵,仔细辨别他们来去的方向。
说是密牢,总也得有出入的地方。
凭李崇润的谨慎,防守不会不严密。
单纯的喜悦之后。
又是无边无际的忧愁。
薛昀那家伙能堪大任吗?
缨徽辗转反侧,转过身,对着墙轻吁。
李崇润从身后抱住了她。
嗓音沙哑,热气从缨徽的耳廓划过。
“徽徽,你怎么还不睡?”
缨徽背对着他。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面上一点笑意也无。
声音中有淡淡低徊:“睡着了,被雨声吵醒了。”
身后一阵静默。
李崇润蹭了蹭她的脖颈儿,呢喃:“你又骗我。”
他是极敏锐的。
特别是洞察她情绪的时候。
缨徽怅然若失: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想要的呢?
李崇润搂着她说:“我送给静安侯的信迟迟无回音,他怕是不想将你嫁给我吧。”
当然。
她父亲虽不善斡旋朝堂,但在买卖方面十分精刮。
漂亮女儿奇货可居。
你一个七郎君还不够格。
李崇润自顾自道:“他定是觉得我身份不够。既然这样,那这信就不必写了。等一年——至多半年,我直接派人去提亲吧。”
看来夺位计划就在半年内。
七郎还真是意气风发啊。
缨徽胡思乱想。
突然觉得不适。
许是屋内焚香过盛的原因,她喘不过气。
更有一股酸水往上泛,几欲作呕。
她捂着嘴干咳。
李崇润慌忙支起身子看她,“怎么了?”
缨徽说不出话。
只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李崇润欲要叫郎中,被缨徽止住。
她嗫嚅:“不碍事,大概是呛着了。”
李崇润轻捶她的背,“真的没事?”
缨徽摇摇头。
李崇润下床倒了杯热水,喂她慢慢喝下去。
见她涨红了的脸色终于恢复平常,才舒口气。
躺回了她身边。
被衾下握住她的手,手指交叉相抵。
他道:“徽徽,你不要怕,我会出人头地的,我会……”
他想起与王玄庄的约定,后面的话打了个折扣:“我会娶你,与你一世安稳。”
缨徽阖眸,敷衍地应下。
他不了解她。
她所求根本不是安稳。
而是尊重与毫无条件的爱。
他们终究只有露水姻缘,做不得长久夫妻。
这样也好,省却许多麻烦。
缨徽强迫自己入睡。
一觉天明,雨已经停了。
日光澄净,黄鹂栖在枝头嘤啾。
李崇润早就走了。
他是被陈大娘子叫去的。
接连经历丧夫、丧子,陈大娘子备受打击。
形容枯槁,素服的衣带松松垮垮。
她端坐在茵褥上,瞧向李崇润的目光有些阴冷。
“览翼堂议事,回来的朝臣说,阿玮是死在那两个侍卫的手里,而侍卫是被四郎君买通的。”
陈娘子疑惑:“七郎,那两个侍卫不是你让我送去照顾阿玮的吗?我向你抱怨婆母霸道,不许我亲近阿玮,你替我想了这个办法,让我时时能得到阿玮的消息。”
李崇润不语。
陈娘子又道:“还有那个害死都督的沈氏,她到底是谁的人?”
阁室里安静至极。
只有更漏里流沙陷落的声响。
最先窥破天机的人是陈娘子。
李崇润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他精心挑选的棋子。
愚蠢、自私,又恰恰在棋局的中间。
利用她杀子,何其残忍。
可是话又说回来,谁没有被残忍地对待过呢?
李崇润从小就明白的道理不。
对人残忍,自己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这是幼时无数回被打到吐血、命悬一线,学会的道理。
他靠在圈椅上,看向陈娘子,道:“嫂嫂的怀疑很有道理,那嫂嫂下一步要如何?”
把陈娘子问懵了。
她的目光游移于虚空。
涣散孱弱,像个失了主心骨的布偶。
“告诉太夫人?告诉她,害死阿玮的人是你经手的。幽州李氏失去了唯一的嫡系继承人,都是你的功劳。太夫人如此刻寡,能容得下你?”
李崇润看向玄关的薄绢屏风。
如有薄雾氤氲,明暗渲染。
他盯着一尾曳出的裙角,缓缓道:“你可以以死谢罪,也可以终身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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