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2 / 3)
的手腕,顺势带着他的指尖按向自己颈侧跳动的血脉,“民女于殿下而言还有用处,毕竞,整个大邺能仿造孟相笔迹之人,不过区区三个。“她静静感受着动脉在他掌心急促搏动,朝他莞尔一笑,“其中两人,此刻正在诏狱等候秋决,不是吗?”
雾气渐浓,水汽氤氲。赵殊身披的氅衣,早凝满了细密水珠,犹如夜幕里缀着的点点寒星。
他忽的一声轻笑,笑声在这静谧的暖阁里,似有若无地散开。他松开原本钳制的手,转而漫不经心心地拨弄起她那潮湿的发梢,动作看似随意,可出口的话语却透着寒意:“你这双眼睛,真是藏不住杀意。”尾音消散在两人骤然拉近的距离间,他温热的呼吸擦过她不住颤抖的眼睑,如同羽毛轻扫,“慧音娘子这招李代桃僵,倒是叫孤想起前朝一件秘事。昔年有位郡主,借着佛门清净之地,暗中豢养了两千死士,当真有趣。”窗外,梅香暗涌,丝丝缕缕地钻进屋内,与这弥漫的水汽交织在一起。清音清晰地听见自己腕间佛珠相互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脆,却又无端添了几分心悸。她唇角微扬,贴在他耳边轻声低喃:“殿下高看民女了,早前民女便已说过,我所求,不过一处遮风避雨的屋檐罢了。倒是殿下,可曾知晓孟相今日为何会咳血?”
赵殊听闻此言,瞳孔骤然一缩。
不日前,他暗中差人往孟府送去一方洮河砚,砚底暗格之中,精心填着石胆粉,此药遇热便会散毒,对肺腑的损伤极大。“徐姑娘竞连药理都如此精通?"他咬牙冷笑,伸手扣住她的腕骨,那碎碟制成的佛珠格在掌心,生出些许微疼之感,“难怪孤一直觉着,每日服用的雪参养荣丸,总似少了几分药力。”
清音步步后退,直至退到浴桶边缘,水波在她胸口荡开一圈圈细纹,遮去了那抹春色。
“殿下脉象浮紧,依理应当使用麻黄,而非雪参。"她轻声说着,指尖漫不经心心地滑过案上摆放的佛经,神色平静却又暗藏深意,“正如孟相自以为拿捏住了东宫命脉,却不知潼关驿潜伏着殿下精心培养的…”然而,话未出口,便戛然而止。
但见赵殊的乌木鞘短刀,已然抵在她的颈侧,那刀身闪烁着寒光,清晰地映出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透着慑人的杀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竞敢动了孤的漠北商队?”
恰在此时,更声穿过阵阵松涛,悠悠地传进屋内。清音不经意间,瞥见案头摆放的密信匣,边角写着“火器图”字样。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沾着玫瑰露的指尖缓缓点上赵殊的喉结:“殿下可知这温泉的妙处?“感觉到他的脉搏陡然急促起来,她这才继续道,“川乌与地龙同蒸,可治咳疾,最是适合殿下的病症。”赵殊闻言,神色一凛,猛地一把擒住她的手腕,那玄色氅衣挥动之间,扫落了一旁的青玉香炉。
“徐清音,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他的声音从牙缝间挤出,带着几分狠厉。
“殿下舍得么?“清音将佛珠抵在他掌心,那檀木质地的珠子沾了水汽,反倒显出几分温润之意,“永昌伯府抄出的兵器图,可还缺着至关重要的火门机括,民女恰好认识一位擅长这方面的能工巧匠。”赵殊盯着她凝视良久,沉声开口:“你究竞想要什么?”随着话音,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薄唇几乎贴在她鼻尖,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以至于她垂落的发丝顺势缠上了他蟒纹袖口的金线,彼此纠缠。不等她开口,屏风外陡然传来丹蔻的一声惊呼,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清音趁机用力挣脱他的桎梏,匆忙扯过檀木衣架上的素绫中衣,那湿透的衣襟勉强裹住她的身子,却掩不住微微颤抖的身躯。她赤着双足踩在波斯绒毯上,水痕在月白绸缎上晕染成深浅不一的灰色,宛若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卷,透着一种凌乱的美感。“殿下可知,白云庵后山的百姓为何开始供奉′慧音娘子'?“她系衣带的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昨日有樵夫瞧见白狐衔经书越过雪地,今晨便在送子观音殿发现了我的帕子,可正如殿下所言,这些所谓的"神迹',皆不过是人力操纵而已。”
“徐姑娘好算计。“赵殊冷笑出声,他踱步靠近,就着她系腰带的动作,顺势将人圈进怀里,"从永昌伯府退婚,到白云庵精心造势,这局棋环环相扣,倒是把孤也算计进去了。"
他微微低头,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看穿,“说吧,接下来又打的什么主意?”
清音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神清澈却又透着几分坚定:“两个月后的佛法大会,我要殿下亲笔题写′慧音普渡'金匾,高悬于白云庵正殿之上。”她稍稍凑近,身上那股草药的清苦气息愈发明显,在这暖雾弥漫的屋内,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如此一来,全京城都会以为,东宫储君得了菩萨启示,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想必也会更上一层楼。”赵殊嘴角上扬,抬手扯下玄狐大氅,将她裹进其中。那湿漉漉的裘毛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带来一阵凉意,让她不禁一阵战栗。“小菩萨这是要借孤的势?"他的声音低沉喑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引得她脖颈处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不如现在就让孤瞧瞧,你这副菩萨皮相下,究竞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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