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窥命（1 / 3）

第45章Chapter 45.窥命

一碗甜菜根蘑菇汤，一碟粗麦肉泥饼，就是本地兽人小镇上最高规格的待客午膳一一对人类来说。

这还是提尼·洛威尔捏着鼻子尝了炖裂齿兽肉、大发雷霆后，才争取到的改良版本，可谓万分来之不易。加茜娅对此深怀感恩。她借口头疼躲在房间里，不顾形象地舔干净碗，终于觉得自己由内而外透出了更多活人气息，连重感冒都好了大半。

“砰砰砰。“沉缓的敲门声响起。

加茜娅犹豫片刻,抓着枪把走去开门。

木屋招待所老板，一名年长的女口口头兽人站在门口：体格魁伟，鬓毛灰白，目光明亮,脖颈与肩背间交错着褪色的战疤。她与加茜娅抬起手腕相碰，然后微笑着呈来一叠毛绒绒的保暖衣物，用本地语言唱了很长的一段祝祷词。见加茜娅双目茫然，又用生疏的通用语念一遍，听着颇有些诘屈螯牙：

“裂隙之地巨风长啸，古神战场犹存焚身的赤火，劈顶的雷电。今日披上此衣,便披上祖灵的毛皮，荒原猎神注视你，赐你在被遗忘处,获得安宁。”这回加茜娅听懂了。“裂隙之地”是伊瑟尔州别称，其边界的地理断裂层长期流传着"古神战场遗址"传说，赤火与雷电应当指附近肆虐的元素风暴。这大概是本地兽人赠送衣物的礼节。

兽人老板右拳捶胸，念了句结语；加茜娅虽不明其意，但也学着这么做和说，表达感谢之情。关上门后，她打开衣服包裹：这是一套长度及膝的绒毛外袍，带有棕灰夹杂的斑纹，袖口和衣摆边缘缀了细密白毛，外侧绣鸟羽图案，在各地兽人文化里都象征疾行与庇佑。披上衣袍，确实又软又保暖。

加茜娅觉得，自己感冒加重，多少是和挨冻有点关系的一-尤其是卢克西斯一路带着她疾走而来，既冷且颠，病能好才怪！她忘了那场疾行是为躲避元素风暴，或者说，刻意忽略他给的好处，只想在心里批评他。批评完赶路的匆忙，又嫌弃吃饭的口味。要不是立场不和，她很乐意观看那小子被这番话气得面红耳赤、束手无策的有趣模样。跟她斗，他还太年轻了！等钻进中州那些人精堆里多滚两圈再说吧。眼下离午后出发还有一小段时间。加茜娅伸着懒腰、打着饱嗝，美滋滋地在心里戳完小人，决定爬到床上，往绒毛衣服上再裹一层厚绒毛被子，暖暖和和地缩在绒毛卷里打个盹。

她闭上眼就睡着了，并且开始做梦。

梦里的加茜娅又开始犯饿，一种深入骨髓和灵魂的饥饿。这种感觉从她小时候在济贫院生活开始就常有，以腹腔为中心，收缩下坠，蔓延到发慌的心口、空虚的四肢，还有肌肉酸涩的两颊和舌底。后来她即便是不饿了，也总喜欢在嘴里嚼点什么，特别是压力大的时候。但现在的饥饿，似乎不再是单纯的对食物的向往。自从卢克西斯用元素之力给她“治病”以后，她就产生了新的虚无感，说不清是想吃什么…她在梦里化作一股无形的魂体，四处胡乱碰撞，最后莫名其妙地撞到手枪“银小姐"上，就把“银小姐"底部嵌入的魔导核心吃了。她咔咔地嚼碎魔法石、咽下去，身体开始暖融融地膨胀一-啪！加茜娅惊醒了！她浑身是汗，在富有弹性的软床上，又扭又滚地翻腾几下，将自己从绒毛卷里解救出来，然后盘腿坐起，摸着口袋里的手枪陷入沉思。就在这时候，房门外传来了提尼的问候：“加茜娅，醒了吗？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加茜娅本来也没什么行李，径直走过去开门：“我好了。”提尼一见加茜娅红晕满面、汗光淋淋，当场就花了眼，手脚神经错乱，又是摸头发又是擦鼻子，一分钟完成了整套打理仪容的步骤。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是跟随加茜娅下的楼。“长官，大家在等您的口令呢。"一名骑兵说。加茜娅估摸着，自己身后只露出来半个提尼，于是很自觉地退让开。提尼停住脚步，见骑兵们无言地望向自己，颇觉尴尬，又摸了把鼻子，提了提腰带，往前一站，卯足气势喝到：“归列！全体向东南方向、第三十五瞭望塔出发！快点快点！都愣着干啥！”

“是，长官！"骑兵们三三两两地应了，转头说笑着骑上鳞角马。“他们就是这样，在边境懒散惯了，回去我好好训训！"提尼再次捋一下头发，“对了，我给你专门准备了马车！这破地方，连个汽车轮胎都找不到，只好先委屈你啦。”

加茜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匹浑身珍珠色炫光鳞片、头顶雪白特角的高大鳞角马，正喷吐鼻息、甩动着尾巴，等一名兽人将马车固定在它身后。那马车通体银灰骨骼打造，低调宽敞，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搭好了沙发、茶几。“您真是考虑周到！"她笑着称赞。

“哪里哪里！这……之后还得请你在司令面前……帮我多美言几句呐！“提尼虽舍不得加茜娅的陪伴，但利益当头，轻重缓急且还分得清楚。“这还用说？我想，阿纳鲁绝不会吝惜于重用一位体察军心、思虑缜密的优秀军官的！您之后必定前途无量，届时还得请您多帮衬我呢。”“哪里哪里！哈哈！咱们是校友，也算是……青梅竹马？啊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互相关照是应该的，以后路还长着嘛…”提尼一边说着，一边为加茜娅打开马车门，就差弯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