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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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起自己都毫不手软,难怪她能从尽是男人的商场中杀出名堂。

“一一看,我俩明明南辕北辙,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有些事只有你能明白。"她平静地嘲弄,“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在你面前就是一滩烂泥罢。往后再如何,也不会比那时更糟了。”

宋云谣指尖微颤,一种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别这么说自己。”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刘巧娘笑了一声,“用身体诱骗男人也好,将马车推下山崖也好,哪一件堪称君子所为?”

她顿了顿,“可这世道,做小人的未必是假君子,做君子的也多得是真小人。说我罔顾法纪也好、剽悍阴狠也罢,我只想活下去,何错之有?外头那些个道貌岸然之辈,扒了那身光鲜的人皮,兴许比我还丑,该死的是他们,绝不是我!”

刘巧娘强压情绪,几乎咬牙说到最后,宋云谣震在原地,在她的咒骂声中竞生出快意。

是啊,凭什么该死的是她?

王攀作恶多端,陈茂良手里也不干净,就算他们三人赤条条去了幽冥地府,受那十殿阎罗审判,受诛心刑、堕畜生道的,也轮不到她!胸中好似有热血激荡,宋云谣微不可察地发抖,声音艰涩,“那你可曾……后悔过?″

“没有。“她近乎斩钉截铁道,“我怕过,恨过,午夜梦回为他哭过,可我从没有后悔过。”

刘巧娘直起身,深深望进宋云谣眼中。

“落子无悔。”

天边最后一点余晖落下时,衙吏们在山坳茂林中找到马尸,马匹早被野兽啃食殆尽,只剩一具骨架。循着踪迹,终于找到支离破碎的马车残片,以及其下那具臭气熏天的尸体。

赶到山下,刘巧娘平静地指认了尸体,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一行人各自散去。

回程已天黑,瞧见尸体的死状,众人都失了话闲的兴致,在摇晃的车厢里闭目养神。

将刘巧娘送到灵山下,倪管事提着灯笼拄着拐,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透过车帘缝隙,望见刘巧娘小跑着扶住倪管事,嘴里抱怨个不停,宋云谣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

林锦程目睹全程,忍不住开口,“多亏有倪管事在,刘夫人也好有个慰藉。”

马车向静雪庵驶去,宋云谣放下车帘,轻声感叹,“还有箐箐、诱英,巧娘并非孤家寡人。”

林锦程停顿片刻,忽然道,“不是还有你?”眼前一片昏暗,唯有窗外风灯隐隐投下光影,忽明忽暗中,林锦程看见她眉眼一弯,朝他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嗯,还有我。”

车厢里静悄悄的,再无人说话,直到马车吱呀停下,砚山掀开车帘,扶宋云谣下车。

林锦程跟在身后下了马车,刚想同宋云谣道别,却见她忽然转头,神色微赧,小声对砚山说了句什么。他顿在原地,没再上前,只出于礼节朝她挥挥手。“走吧,回云栖斋。"他对砚山说。

一一砚山小哥,可否劳你明日来我住处取封信?夜已深,静雪庵里不见人影,很是静谧。

夜里起了露,迎面吹来的风夹杂几分潮气,宋云谣深吸一口气,只觉压在心头的桎梏一松,整个人思绪清晰、身子轻盈,连扰人的秋蝉声都变得悦耳起来推门进屋,兰姨早已酣睡,被子都被她踢到脚边。夜里微凉,上前帮她掖好被子,宋云谣轻手轻脚进了里屋,拿出纸笔、点燃灯烛。她盘算着,要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写信告诉沈三郎。衙门已经审到当初那桩火烧庄子案,吴善为仍旧无知无觉,还在与钱洪纠缠。

得了倪管事助力,又有锈英在吴家私宅中里应外合,众人收获不小,发现了他早些年在刘家从中作梗、几次作乱,这些年又侵吞公款、偷梁换柱、暗度陈仓的证据。

另一边,宋云谣说服刘巧娘,终于面见了住持法真,为自己隐瞒的一切所道歉。法真住持并未怪罪,反倒在得知前因后果后,主动提出帮忙。一切都在向好,宋云谣笔走龙蛇写完正事,再往下,笔尖一时顿住了。她放下笔,揉了揉腕子,思忖片刻,另寻了一张纸,慢慢写了一句:中元日近,不知归期何日?

想了想,她又揉皱这张纸,仿佛心虚一般,洋洋洒洒写了半篇众人对吴善为的打算,一切计划定在中元那天,最后才顺口似的添了句,不知何日可归?盯着信纸上的墨迹阴干,刚准备将信折起,她忽然想起什么,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燃起一支香,对着信纸扇起轻烟。片刻后,嗅了嗅信纸,劣质的墨臭被清淡的熏香掩盖,她总算心满意足,将信封好,压在枕下。

身体有些倦意,思绪却精神无比,她又翻出那枚玉佩,握在手中把玩许久,待睡意渐渐袭来,终于睡去。

不知这信,何时才能落到他手中?

三日后,七月十五。

天色近暗,灵江江畔,官道上马蹄声急,一道道黑影向定阳县驰骋而去。“主子,您都骑了一天一夜,要不去前头驿站休整片刻?”七叔赶上最前头那匹奔马,疾驰声中,朝马上的男人喊道。沈不器面无表情地朝他投去一限,眉弓下的阴影遮住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冷峻而沙哑的声音。

“不必。你带着兄弟们去休整,我先行回去。”说着,只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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