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3 / 5)
,承诺在此其间一应获益全归吴家,而刘家除了租金,不取分毫。
吴家祖上虽家底颇丰,这些年却大不如前。刘父本也不抱多少希望,没想到,吴家竞一口应下了。
刘父不知道的是,这矿山本就是刘家先祖设赌局,从吴家手里赢下来的。这件事于刘家不甚光彩,从未告诉自家子孙;,可对于吴家,是代代铭刻于心的家耻与执念。
吴老大拿到矿山时,心底究竞有多少复杂情绪,宋云谣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一切都在矿洞坍塌、吴家父子与一众矿工身陨时结束了。开凿矿脉本就投入巨大,再加上数名遇难矿工的抚恤,吴家血本无归,人财两空。家中只剩两位耄耋老人,与一个未满周岁的幼子,吴善为。刘父得知消息,多年来一直出钱出力,私下频频前去处州照顾吴家老小。甚至还惹过妻子猜疑,怀疑他在松湖养了别的女人。直到吴善为十岁那年,祖父母去世,他独自北上衢州投靠刘家。自那时起,刘父便将他收留身边,以亲子相待。
这段往事尘封多年,刘巧娘得知消息那日,攥着沈三郎写来的信,又哭又笑。
巧娘痴痴问她,爹是不是早在下狱时便猜到了是吴善为在背后捣鬼?他为何不揭穿他?
宋云谣沉默良久,无法作答。
或许,刘父这些年始终被悔恨与歉疚折磨。他如何想得到,自己一时私心,竞让本就暗生龅龋的两家彻底结下血海深仇。也或许,他对这个自己抚养多年的孩子仍抱有一丝天真的希望,以为只要自己以命相偿,便足以消弭他的怒火,了却这段宿仇。可惜,他低估了吴善为的狠毒,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怀中的哭声渐渐低哑,几声呜咽后,她肩上一沉,只听到沉沉的喘息。宋云谣忙将她扶起,只见刘巧娘面白如纸、双目紧闭,没了声息。宋云谣一惊,拍了拍她的面庞,连声唤道,“巧娘,巧娘!”林锦程正背身撕扯着假胡子,听到她的惊叫,顾不及自己狼狈的模样,猛地转过身来。
而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先他一步从门外走来,在宋云谣身侧蹲下。“应当是情志过极,气血上逆,一时晕厥过去。”那人神情肃然,掀开她的眼皮确认一番,利落吩咐道,“来人,将刘夫人带去法真大师处。”几道矫健轻盈的黑影从门外闪入,将刘巧娘从她怀中稳当抬起,眨眼便消失在跟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宋云谣还未反应过来,怔怔望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他身穿玄色深衣,颈子上系着灰鼠薄绒的斗篷,挟着一身夜半的寒气,沉默看着自己。
门大开着,冷风穿堂而入,经幡随风鼓动,几盏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锋利的下颌,深邃的眉眼也愈发冷冽。
她怔住了。
今夜的他竞是冷色的。
林锦程站在几步外,看着二人无声对视的模样,抿了抿唇。脸上刚堆起笑,想要上前打断,却听她小声开了口。
她说,“你瘦了。”
林锦程猛地停住步子,交错的经幡挡住他的视线,他没能看清宋云谣脸上自觉失言的懊恼,也错过了沈不器片刻的恍神。他垂眸笑了下,抬手撕下唇边最后一截的假胡髭。残胶粘着皮肉,有点疼。“大忙人,你来得不巧,正巧错过了一出好戏。“林锦程随手扎起乱发,顶着满脸朱砂涂成的血痕,吊儿郎当凑了上去。“四哥。“沈不器应了一声,朝宋云谣伸去胳膊,“地上凉,宋姑娘先起来吧。”
待她站稳,沈不器道,“宋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宋云谣一愣,眼底亮了几分,随即又露出些许犹豫。“巧娘那边…
林锦程道,“今夜闹出这般动静,住持那边也需有个说法,我顺便去看看刘夫人就是。”
望着她有些湿润的眼眶,他劝慰道,“如今事已尘埃落定,苦尽甘来,刘夫人不会轻易倒下的,宋姑娘且放宽心。”沈不器并未出言宽慰,只简短问道,“你看如何?”宋云谣略一思忖,点头应下。
而林锦程看了罕见寡言的沈不器一眼,微微讶然一一要换做平时,这宽慰人的话何时轮得到自己来说。
难道他路上累着了?
三人在佛殿门前分开,宋云谣随沈不器往外走。时近寅初,正是更深露重之时,宋云谣穿得单薄,刚出佛殿便缩着肩膀小小声打了个喷嚏。沈不器走在她身后,默默解下斗篷,披到她肩上。……谢谢。”
宋云谣拢了拢斗篷,灰鼠薄绒的内衬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罩在身上,仿佛被他的气息包裹,令她莫名有些脸热。
彼此各怀心思,沉默着走了一段,宋云谣犹豫着开口,“路上辛苦了。累吗?”
沈不器低声道,“还好。”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明明是他要借一步说话,却迟迟没有开口,这反常的寡言令她有些无措,藏在斗篷下的手又不自觉抠起伤疤。
好在他没有令她等待太久,问道,“一切可还顺利?”宋云谣心下一松,从钱洪冯乐之假设酒局将人灌醉,再到暗点迷香装神弄鬼,逼迫吴善为吐露真言…将今日发生的种种一一说给沈不器听。“老实说,这计划算不得万全,若吴善为不曾心怀鬼胎,只怕从一开始就要看破伪装。
“好在一切比我们所想的还要顺利,吴善为道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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