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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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颤。“处州松湖吴氏,屡造杀孽,构陷良民,弑亲夺产,罪业缠身,尔可知罪!”

只听金刚杵震地,又是一道短促尖锐的磬声,吴善为心头巨震,整个人趴跪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

他十指紧紧抠着石砖缝隙,以头抢地,哭嚎辩解道:“青天在上,小的不曾,小的不曾……”

话音未落,身后的脚踝忽然被人一把抓住,那力道几乎快把他捏碎。吴善为痛呼一声,转头只见两个披头散发、满面是血的男人贴着他的面皮,他们目光阴沉癫狂,含着腥膻血气,在他耳边怨愤低沉地嘶吼。“善为,善为……舅舅被你害得好苦……”“四弟,我的腿烂了好大一个洞……邢狱好冷老鼠都往里钻好疼…”吴善为浑身冰凉,双腿疯狂蹬踹面前两具幽魂,后背却无处可躲,直直撞上一具僵硬的身体。

“表哥……为何要骗巧…

耳畔响起哀怨凄婉的女声,冰凉的手指在他脖颈间来回摩挲,尖利的长甲划过他鼓动的血管,仿佛下一瞬就要剥开他的皮肉,将他啃食殆尽。凄厉的哀叫在他耳边重叠,身前身后都被厉鬼缠住,吴善为惊惶至极,情绪几近崩溃,拼命朝那佛像爬去,耳畔却又响起威严肃杀的审问:“一一吴善为,尔可知罪!”

绝望之下,吴善为终于哭嚎出声:“小的知罪,小的知罪!菩萨救我!”又一道刺耳的磬声,那“佛像”怒叱道:“汝犯下何等罪业,桩桩件件,从实招来!”

他被“厉鬼"死死压在身下,凄声嘶喊道:“是我伪造矿山账目,令舅舅大哥下狱,是我诱骗巧娘私奔,买凶杀人…”

话音未落,他的手被狠狠踩住,那女鬼逼问道:“我奶娘的命呢?你将她困在火中活活烧死时,可曾想起你刚来刘家寝夜难眠时,是她夜夜熬甜汤哄你入睡!”

吴善为的神志早已到了极限,他双眼虚焦,嘴角流着涎水,呆呆望着摇晃的经幡,忽然喃喃笑道:“时……哈哈……是我,都是我的…刘巧娘目眦欲裂,她紧咬牙关,跪地狠狠扇了他两巴掌,抓住他的衣领,恨道:

“你个,畜生……孽障!刘家何时对不起你!你十岁没了爹娘,从松湖跋涉千里投奔刘家,我爹视你如亲子,大哥待你比刘兆还要亲,教你读书习字、执掌生意,你就这样报答!没有心肺的恶狗!混账!”吴善为眯眼盯着巧娘半晌,竟然笑了,气若游丝地嘲弄道,“咳…刘家…刘家欠我的….”

刘巧娘红了眼,伸手死死扼住他的脖颈,尖叫道,“去死,去死一一”扮作刘家父子的林锦程与林大成见状不对,忙上前将她拉开,躲在暗处的数名衙吏终于现身,将神志不清的吴善为团团围住。“真是一出…大戏。”

定阳县令与师爷施施然现身,鄙夷地看了一眼吴善为湿淋淋的下身,酒气、熏香混着尿骚味儿,实在难闻。

县令扇扇鼻子,皱眉道:“这香

柳先生适时出面解释:“曾大人,我们特意请教了法真住持,往熏香里添了一味石鸩,无毒无味,唯有醉酒之人嗅后会产生窒息、濒死之幻觉,还请大人放心。”

见柳先生出言解释,曾县令一改脸色,笑道,“柳先生果然智高,衙门里头疼那么久的事,您这轻轻松松就撬开了,不愧是巡…”“一一曾大人。”

柳先生骤然提高了声音,客客气气将他打断。“曾大人谬赞,怎是我一人之功?真要论功行赏,头一位也合该是静雪庵的宋娘子。若无她出谋划策,想必不会如今日这般顺利。”宋云谣远远站在香案边,正用茶水泼灭熏香,闻言缩了缩身子,往层叠飘荡的经幡后躲了躲。

客套几句后,曾大人一声令下,衙吏们将吴善为五花大绑,准备打道回府。柳先生与林锦程、宋云谣等人打了声招呼,随县令匆匆离去。佛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宋云谣终于从经幡后现身,走到呆坐在地的刘巧娘身边,蹲下身,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刘巧娘手指微动,呆滞的目光总算有了几分生气,她怔怔望着宋云谣,扑到她肩头,泪水奔涌。

宋云谣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都过去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伯父、大哥和奶娘泉下有知,会瞑目的。”

刘巧娘紧紧咬着唇瓣,听到她这句话,终于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太过歇斯底里,仿佛要将她数年的遗恨一同倾吐出来。宋云谣听得眼眶酸胀,垂眸忍住泪意。

据沈三郎调查,几十年前,刘父从长辈手中接过处州松湖一座荒山的地契,这才得知家中竞还有这样一处祖产。

亲自带人去山里考察后,他发现此处山石嶙峋、难生庄稼,又听闻山脉连通的福建一带曾有铁矿出产。刘父脑袋活络,当即便起了开山取矿的念头。然而开凿矿脉所需成本巨大,彼时刘家生意上出了问题,保全自身尚且困难,若要将全副身家丢进矿山,更是无疑天方夜谭。可朝廷一向对采矿管控森严,恰好那几年国策稍有放宽,允许民间开采矿产,且课税堪称有史最低。

刘父不甘心错过眼前机会,思来想去,一咬牙,私下联络了同在松湖多年的远方表兄,吴老大。

他将此事透了底,在还未探过矿脉的情况下,将这荒山吹得天花乱坠,并以不低的价格租借给吴老大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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