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1 / 2）

第73章煞气

落空刹那,池厌心也跟着坠下去。

修长的指节悬半空，轻微抖动，方才紧贴眼前的身影，消失于熙攘人群中。地上的银制面具摔成两半。

“这位爷，损坏之物需照价赔偿。”

池厌喉咙干涩发疼,抛了几块上品灵石,店家顿时喜笑颜开。他缓缓蹲下身，衣摆扫过尘士，拾起半边面具,抚过断裂边缘。面具上残留着她冰冷的气息。

犹记得，数年前中秋夜，这气息炽热地萦绕在鼻息，刻入脑海。“池厌，今晚城里有花灯会，你初来临安城，不如借此机会熟悉。“江青瑶趴他桌前,眼眸亮如星子。

“我陪你啊。”

那时他忙于科考，一边念书，一边在店铺里当账房管事，以做补贴。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江青瑶总不请自来，似一阵不管不顾的春风，吹进他沉寂昏暗的世界里。池厌手臂一顿，笔尖在账本上划出墨痕：“不去。”“为什么，多热闹啊，听说今年有西域来的杂耍班子，边城来的糕点，西海的鲛人珠,还有……

“我说了不去。"他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那种毫无趣味的场合，有什么可看。”

江青瑶笑容僵住，慢慢起身，“可是、可是我今日裁了身新衣裳。”池厌顿了顿，抬头看她。

江青瑶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发间簪小绒花，发带随风飘扬，如一朵灼灼生华桃花，显然精心打扮过。

他瞳孔微缩，停留一瞬，又迅速移开。

屋内安静得可怕。

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一盏油灯，带着暖意，他仍不肯抬头。耳边传来一声轻叹，脚步声渐渐远去。

池厌当她离去，继续摊开账本，门口吹来一阵凉风，携带细微的女声。“我在巷口等你到戌时，你若改变主意，可以来看看。”门轻合带上。

池厌盯住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顿觉刺目，心头窝火。他烦躁搁下笔，走到窗前。

透过窗缝，江青瑶站在巷口槐树下，时不时踮脚张望，她在等他。真是固执。

天色渐暗，街上传来喧闹声。

池厌站在窗前，夕阳将她影子拉得很长。

江青瑶时不时搓搓手臂，秋夜薄凉，风吹动裙摆，如摇摇欲坠的花瓣，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泥潭。

“咚咚咚。”

戌时更鼓响起，池厌手比神快，鬼使神差推开门。江青转身准备离开，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眼睛肉眼可见亮起来：“池厌，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没有我只是……“池厌想说他是来告诉她别等了，可对上她灿烂的笑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花灯会上，人潮如织，各色彩灯映照夜空映如白昼，汇成一副画卷。江青瑶欢快如鸟，在人群穿梭，时不时回头，确认他还在身后。“快看这个。“她指着一盏赤红的走马灯，“老板，这灯笼做得好生精巧，怎么卖。”

“姑娘，我看你第一次来，也不叫价。"老伯说了个数，瞥向她身旁，“公子，小娘子喜欢还不快包起来。”

池厌僵硬点头，掏出银两。

这些钱本是要买书的，城中物价不比之前，单这盏灯，就花费他半月银钱。不过，同游哪有女子花钱的道理。

他向来不喜嘈杂，周围的笑声、叫声、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脑穴突突直跳。

江青瑶察觉，拉他去看杂要。

一个喷火的中年男子表演，火光映照下。

池厌转头，江青瑶侧脸渡上层柔光，她笑晏如花，眼睛弯成月牙。“我们去放河灯吧。"江青瑶突然提议。

池厌梗直声音，“江小姐，我要回去对账本了。”“好，稍等我一下。”

她从长袖取出一盏花灯，是只憨态可掬的兔子，豆豆眼，身躯又白又胖。“就是有点丑。"江青瑶小声说，“你看看，这上面画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花灯很轻，他手指莫名发抖。

“我不需要。"他将花灯塞回她手中，“你留着吧。”“没关系，若不喜欢，我还准备这个。”

她拉他衣袖，掌心微沉。

是一副沉木面具，四周抛出些毛边，做工粗糙，中间挖出两个眼洞，又小又圆，尺寸不合。

是个半成品。

江青瑶垫脚，想为他戴上，这举引得周围几人侧目。“哎呀呀，要亲上了。”

“真是郎才女貌啊。”

灼热的花香索绕周身，呼吸滞住。

从小到大，从未有女子离他这么近。

池厌匆忙避开，转身之际，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啪嗒。"花灯掉在地上，滚几圈，停在石路边的水洼旁。泥水浸透精致的灯面，颜色晕染，水中倒影晃动，树下的两团人影糊成一片。

江青瑶呆呆看着，蹲身捡起来，她轻抚湿透的灯面，怎样都擦不干净污渍。“江小姐，对不起。”

江青瑶笑着摇头，声音轻得听不见，“无事，是我、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池公子生性聪慧，怎会与我作伴。”

她转身冲进人群，鲜红的发带似一道光，眨眼消失乌泱泱的人群中。池厌站在原地。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