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邺宫新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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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王的讨伐檄文传至邺城。

昭阳殿内,刘后死死盯着檄文上“清君侧,正朝纲”的猩红字迹,忽然猛地将檄文掷向阶下,“石遵这逆子!胆敢谋反!”

太保张豺闪躲时跌坐在青玉阶前,官帽歪斜露出灰白鬓角,他猛然抬头,正对上刘后骤然阴冷的目光。

“太后息怒!待臣调回上白大军……”他踉跄爬起,朝目瞪口呆的侍卫嘶吼:“快!传八百里加急调兵!”

刘后立在空荡的昭阳殿,攥紧的双手微微发抖,望着舆图上邺城至上白的红线,恍若一条无法逾越的血河——上百里的风雪路,禁军的铁蹄如何能赶在叛旗之前?

“太后!”张豺躬身,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快速转动:“太后可知,那公主安与石遵感情甚笃,更是石闵视作亲姐之人。若将她……”

话音未落,刘后霍然起身:“即刻将人带来!”

当宫人跪禀“公主安已失踪”时,整个殿内陷入死寂。

“废物!连个女子都看不住!全都拉出去杖毙!”

她将翡翠盏砸向跪地的内官,瓷片飞溅间,阿京突然伏跪在她面前。

“私放公主一事,是奴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刘后盯着这张侍奉自己十载的面孔,忽然想起石遵檄文中提及的“私通燕国”。她眯起眼,翡翠护甲擦过他凹陷的面颊,尖利边缘刺破皮肤:“好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指甲深深掐进他脖颈,“区区阉奴,胆敢背主求荣,坏哀家大事!”

阿京垂眸避开她狠厉的目光:“奴这条命,本就是公主给的。”他喉间溢出带血的轻笑,“能换公主平安……值了。”

“拖下去!让这个阉奴尝尽千刀万剐之痛!”刘后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挥下,阿京半张脸顿时血肉模糊,“让天下人看看,敢背叛哀家的下场!”

刑场上,刽子手的钢刀折射冷光,让人脊背发寒,阿京被缚在铜柱上,望着宫墙外长青藤,忽然想起那年暮春,崔安安折了支杏花插在他发间,说“阿京笑起来像春日朝阳”。

第三百七十六刀落下时,阿京模糊的视线里浮现出春日的赵国宫墙,崔安安穿着鹅黄裙裾从花树下走来,偷偷塞给他一块热乎的酥酪,甜得让他这个尝惯了苦药的人掉泪。

他残破的嘴角扬起最后的微笑,喉间涌上来的血堵住了笑声,却堵不住眼眶里的光——原来这具被践踏的躯壳,也能成为别人的铠甲,终究还是护住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当刽子手捧来阿京的头颅,刘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望着阿京始终未闭的双眼,第一次在这深宫里,读懂了什么叫“心甘情愿”。

此刻的羯赵大地,战鼓已响彻云霄,彭城王石遵的十万铁骑如黑云涌向邺城。

前锋营玄甲映着残阳,刀枪林立间,石闵一骑当先,胯下朱龙马昂首嘶鸣。

城楼之上,张雄攥着腰间长刀嘶吼:“城下之人,食君之禄,当守忠节!尔等犯上作乱,该当何罪!”

话音未落,石闵突然仰首怒喝:“先帝驾崩,彭城王率我等前来奔丧!尔等非但不出城迎接,却处处阻拦,是何意图?!”

声如惊雷炸响,城头羯族士兵面面相觑,手中戈矛纷纷坠地。

大将张离率两千龙腾卫士倒戈如黑色洪流冲开城门。

“太保大人有令!谁敢出城,立斩!”

张雄的怒吼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他攥着滴血的佩剑,挥剑指向城头,寒光却在触及士兵们冷硬的目光时骤然凝滞,那些本该听命于他的精锐将士,此刻竟将戈矛倒转,矛头齐刷刷指向他的咽喉。

马蹄扬起的尘雾中,彭城王的赤色纛旗已刺破天际。

“太后!彭城王大军已至城下!”亲卫滚进昭阳殿时撞翻青铜灯台。

“快召张豺入宫!”刘后踉跄扶住案桌,翟纹华服下的身躯止不住颤抖。

“太后且宽心。”张豺跪在阶下,冷汗浸湿官袍,却仍强作镇定,笏板叩地发出闷响。

刘后死死揪住张豺的衣襟嘶吼:“宽心?如何宽心?你前日还说上白援军三日内必至!如今叛贼就要踏破宫门了!你我都将成为他们祭旗的亡魂!”她眼底血丝密布,声音带着惊慌失措的哭腔:“太保大人,如今你可有何良策?”

“敬请太后即刻发布诏令……”张豺刻意拔高的声调在空旷大殿里回荡,笏板几乎被捏碎,“封彭城王为丞相,兼领大司马、大都督、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赐假黄钺、加九锡,许十郡食邑……”

他话音未落,刘后已将茶盏砸在他脚边:“这些虚衔就能让那匹野狼退兵?!”

张豺望着满地狼藉,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应、应该会……”

他不敢抬头,生怕对上太后喷火的双眼——其实连自己都不信这番说辞,他深知,石遵眼底燃着的分明是夺权篡位的野火,岂是虚衔能浇灭的?

五月十四的安阳亭,热风卷着沙尘掠过旌旗,却掩不住空气中浮动的血腥与狂喜。

彭城王石遵身披玄色锦袍,腰间龙纹玉佩随着战马颠簸轻响,目光越过层层甲胄,落在前方肃立的黑压压军阵上。

崔安安坐在雕花马车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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