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我怜卿（三十）（2 / 2）

力道拿捏得刚刚好，死死锁住关节，又不至于造成过分疼痛。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个东西正跟自己的伴侣共感。“你…“应知许趴在地面干咳两声，浑身扑满碎石灰尘，肩臂剧痛不减，脸色越发青白，毫无风度可言。

应知晓拔出发条钥匙，血珠顺着针尖淌落，伤口血丝蜿蜒，像新生的溪流。她不在意地抹了下额角，表情平静到有些冷酷：“臂丛神经痛，最折磨的几种痛苦之一，是你告诉我的。它真的很难捱，第一次发生时，痛得意识模糊，失去行动能力，恨不得砍断手臂。不过经受多了，自然会麻木。但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还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滋味吧？所以没办法忍耐，惊惶无措，和当初的我一样。”

应知许疼得额角血管暴突，神色狰狞，冷汗打湿灰尘，凝成一块块泥斑，“嗬嗬″抽气，语调怪异：“我只是太爱你了，才会想尽办法留住你”“感受到我的疼痛时，你的脸上只有害怕和忌惮。”“这就是你的爱吗？”

“轻浮虚伪，不堪一击，是你给自己描绘的白日梦。”她流着泪，但那是身体受创后本能的泪水，不带情绪色彩。眼神里没有恨，唯有深深的轻蔑：“一次，哪怕你设想过一次我的遭遇，还会像刚才那样渴望与我共感吗？你现在的模样，全是拜你的冷漠与傲慢所赐，自以为是地幻想从我身上能找到浪漫。”

“应知许，你完了。”

“我说过，杀了我，整座实验室都要陪葬，包括你自己，和你这位哨兵。他被按着，呼吸不顺，干咳起来。

073不太情愿地又卸了点力道，提着他的头发，将人扯起来一点，保持气道通畅。

“我不杀你。”

她走近，从他脏污的西装内袋取出那支装着反精神力粒子的黑水晶试管，慎重地收好：“那太便宜你了。”

“你不怕死，你怕你制定的秩序崩坏，怕熟悉的一切脱离掌控，怕被揭穿真面目，怕不再受到世人的崇拜与尊敬。”“所以我要把你交给警卫队，让你接受公开审判，你的恶名会在每版新闻的头条遭人唾弃。直到你接受判罚，人们渐渐忽略了你的名字。应家最年轻的家主，云顶的新星，最后也只是一颗坠落的陨石，划过天际，穿梭大气层时燃烧死尽，什么也不会留下。”

“不过你心里清楚，凭你犯下的罪行，难逃一死。”不必再做任何掩饰，此刻她真实的情绪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应知许。连厌恶都在言语间逐渐淡化，空茫一片，像是要将他的存在与影响抹去。“你想忘了我？”

应知许挣扎起来：“我是你的哥哥，我们血脉相融！即便我死，你也摆脱不掉我！”

她拭干泪痕，微哑的声音始终没什么波澜：“你太高估自己了。”“我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相爱的伴侣，真诚的朋友。我的未来没有你，也没有闲暇想起你。”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爱我？”

应知许嘶吼：“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觉醒成为向导那年，不得不离开家前往云顶，我拼了命地寻找任何可能帮助自己觉醒的办法，想要成为哨兵，光明正大地拥有你。我终于成功了，可精神图景定型时，却发觉自己觉醒为了向导。”“呵，一名向导，和你一样。”

“无法结合。”

“真是捉弄人的意外。”

“我又想，进入云顶也好，至少离你很近。”“可你成长得太快了，你知不知道，在中庭的向导中心报道那天，有多少路过的同龄哨兵在看你？”

“那一天，我多恨自己不是哨兵。”

“还好，我找到了新的可能，即便是向导也能结合，我不会再失去你了。”“我为过去道歉，我发誓今后会比任何哨兵都听你的话。我的财富，我的权力，统统交给你。”

“妹妹，爱我吧。”

应知晓扶着沙发靠背缓缓坐下：“073，他太吵了。”073会意，随手撕了截西装袖子塞进嘴里。“我不杀你，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她揉着手臂，“只是共感还没解除，懒得因为你再承受任何苦难，浪费生命。”她斜倚靠背，聆听走廊里或急促或凌乱的脚步声。闻讯赶来的警卫队控制住实验室，高鸿影带人收缴了反精神力粒子，押解应知许。

她身体一轻，空出手的073抱起她，想亲亲伤口，但最后只是在即将碰触时停住：“疼。”

她搂住他的脖子，紧贴胸膛，在隆隆雷霆中低语：“很快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