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能群殴,何必单挑?(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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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之根!”

“书院者,传道授业解惑之所,岂能沦为百工杂役之肆?!”

一时间,西湖畔的亭台楼阁、茶肆酒楼、乃至市井街巷,都成了论战的战场。

那些远道而来的儒生、本地的士绅、甚至关心时务的富商豪贾,都三五成群,激烈地争辩着。湖畔柳荫下,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儒生坐而论道:

“黄先生所言极是,圣学不明,人心必乱!杜提学以“经世’为名,实乃贬黜圣道,将君子之学与市井贩夫走卒之技混为一谈,此乃千年道统之大劫!”

“正是!农桑水利,自有胥吏工匠操持,士子当“忧道不忧贫’,若皓首穷经之辈尽去琢磨沟渠田垄,谁来传承圣人之心,持守道德之纲常?此等大学,不如称之为“匠学’!”

不远处,一群青年学子簇拥中,沈鲤正据理陈辞:

“诸位师长高论,学生不敢全盘否定。然程朱有言:“格物致知’。敢问何谓“物’?天地运行是物,万物生长亦是物,河渠水道、兵甲器械,哪一样不是需“格’之“物’?若只格心性之玄虚,不格民生之实况,如何“致知’?如何治国平天下?”

“说得好!”一寒门士子身着半旧青衫,昂然接道:

“学生家世代躬耕,深知水旱无情!若为官者皆如杜提学所言,精熟水利,通晓农时,黎庶田地必可多收三五斗粟米,乡野间当少流几多血泪!此非圣人所倡“仁政’乎?此非至大之“德’乎?”“诚哉斯言!”旁一人高声附和:

“那些高踞书斋空谈性命的“君子’,可曾俯首细看过黎民脚下的泥泞?口口声声“民为贵’,却视解决民瘘的实学为“末技’,岂非自相矛盾?杜提学所言“躬行’,方是真正践圣人之道于实处!”茶楼雅间内,几位身着绸缎的商贾也在窃窃私语:

“王员外,你怎么看?”

“哼,那帮老学究骂得凶,可杜提学说的实在啊!咱们行商,懂些算学、律法才是正经。你看朝廷办盐引、开市舶,哪样不是需要实打实的能耐?光会背“之乎者也’,连个账目都算不清,写个契约都漏洞百出,有什么用?我看这“求是大学’若真能教出懂实务的人才,未必是坏事。”

“王兄说的是,只是,得罪了那些个名满天下的大儒,杜提学这担子不好挑啊……”

甚至桥头卖菱角的老翁也在跟主顾闲话:

“听说没有?要开新书院了!念书也能学种田修河了?”

“哟呵,这倒新鲜!”那买菱角的船夫揩了把汗:

“要是多几个像杜青天(指杜延霖在河南治水的口碑)那样懂行的官老爷,咱们跑船也少遭点罪!天知道他说的啥“经’啊“道’啊,能让咱过好日子的,俺就觉得对!”

因此,一时间质疑、攻讦之声,如秋风卷落叶,从各地汇聚杭州。

其中分量最重、来势最汹者,莫过于广东大儒黄佐,及其邀约而至的数位理学名宿:南京国子监前司业周鼎、江西白鹿洞书院山长吴震、以及浙东理学耆老陈淳。

黄佐字才伯,号泰泉,乃是南粤理学巨擘,曾官至南京国子监祭酒,致仕后于家乡创办鹿泉书院,桃李遍及江南。

其学承程朱一脉,尤重“礼学”纲维,斥王阳明“心学”为沉溺佛释的别流异端,远离儒家“内圣外王”之正统大道。

黄佐得闻杜延霖“求是大学”之论,当即拍案而起,怒斥其“惑乱人心,败坏士风”!

旋即修书一封,明言将亲率同道直趋杭州,于西子湖畔设坛讲学,“以正视听,匡扶正道”!消息传来,杭州官场震动。

巡抚衙门、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之内,暗流汹涌。

不少官员内心本对杜延霖兴学不以为然,此刻闻黄佐北上,或存观望看戏之心,甚有推波助澜之意。“黄泰泉亲至!更有周、吴、陈三位名宿同行!杜学台此番……怕是难了。”布政使衙门内,一名参议低声对同僚道。

“哼,杜延霖离经叛道,妄改祖制,早该有此报应!正需如此宗师泰斗,以正天下视听。”另一人面露冷笑,语带讥诮。

巡抚张远州则捻须沉吟,对幕僚道:

“黄泰泉名满天下,此番携众北上,非同小可。我等身为地方大吏,既要顾全杜学台体面,亦不可轻慢了诸位名宿先生。传令下去,西湖讲坛一应布置,务求周备妥帖,务必两不得罪。”

一时间,杭州城内,山雨欲来风满楼。

七月初七,西子湖畔,孤山脚下。

一处临水平台早已搭起,锦帐高悬,蒲团齐列。

平台两侧,黑压压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士子、官员及地方士绅。

湖风带着水汽,吹拂着众人衣袂,却吹不散空气中那股凝重与期待交织的紧张气氛。

平台东侧,杜延霖身着绯色官袍,端坐于主位,面色沉静如水。

沈鲤、毛惇元、欧阳一敬等六位弟子侍立其后,人人神色肃穆,目光如炬。

平台西侧,则是一身素色儒衫、皓发苍髯的黄佐居首坐定。

左侧是面容清瘗、不苟言笑的周鼎,右侧是神态儒雅、目光深邃的吴震,下首落座的是手拄鸠杖、须发皆白的老者陈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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