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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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宝云吓了一跳,“胡说什么呢?”

“你嫁与陈散骑这二年,他对你并不好,常因小事斥责你。”文照鸾道,“既非良人,为何不能和离?他官属中书省,你若决意和离,我去求一求父亲,教他为你说项。陈散骑总不至连官长的面子都不买。”

柳宝云哭笑不得,“你说得轻巧,和离后,我在娘家如何自处呢?母亲是不欢迎我的。”

柳宝云口中的“母亲”,并非生母,而是继母邹氏。

文照鸾替她惋惜可怜,又有些明白了母亲允她前来探望的原因。

——你看,女子从夫,都是身不由己的。你出身权宦之家,境遇已比柳氏好上许多,该知足了。

该知足了。

·

柳宝云亲眼来瞧过,确认她无事,便放下心来,不大一会,告辞离去。

文照鸾亲送她到门口,却不是正门,是后角门,车乘随从正等在门口。

穿后院而过时,蹲在角落隐蔽处的玉真闪出来,默默跟在女郎身后,趁行人不注意,飞快向她手里塞了张纸团。

文照鸾猛地捏紧,心照不宣,拐角处特意落后一步,展开纸团,飞速过目,紧接着揣进袖中。

是姑母那处偷偷递进来的话。

上午在前庭,文氏来不及多说那家情形,便被请走;但既瞧准了此人,必要想方设法与侄女通个气。

“裴石,排行二,寒门子,无门荫,因军功擢赏至今,性粗豪耿正,不谄不骄,无妻妾子嗣。唯不足者,其家寒鄙。”

文氏夫人想来挑剔,能得她如此评价,可算人杰之辈了。

难怪她不惜冒着与崔氏闹僵的不愉快,也要将他与侄女引荐。

文照鸾信她。

她揣着纸团,下一步过拐角,迎面日夕的天光;再走出一步,心中有一团火焰燃起,那原是被母亲扑灭得只剩了星点的余烬。

每走一步,那火就越烈一些。它们烧灼的,是她对未来无望的命运的桎梏。

余晖残存,金红如血,映在她的面上。袖中手臂疼痛剧烈,那纸团的棱角刺伤了皮下的淤痕。

柳宝云正准备登车,与好友作别,回过头来。

文照鸾把握住了命运对她的最后一次垂青,或者怜悯。

她拉住宝云的衣袖,攥得那样紧,却丝毫未察觉。

柳宝云询问的目光瞧来。

文照鸾附在她耳边,“帮我个忙。”

……

柳宝云惊得睁大了眼。

·

二三日,京中流言四起,作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行人津津乐道,说起城东权贵坊里间的风月逸事:

“文相的女儿,聘给了一个六品的武官!”

这样门不当户不对,那定是有私情的了。

聘了吗?已过花红彩礼了?

那谁管,总之板上钉钉的事。

况且那文氏女老大不小,自个儿也心急吧。

指不定私相授受的事都做出来了,否则大人怎么会同意。

这回有乐子可看了。

……

中书令文坚下朝回家,气得脑仁上青筋突突地跳,整整灌了三杯茶,这才压下几分火气。

崔氏询问缘故,文坚一股脑将同僚的“恭贺”与她说了。

崔氏大惊,“谁传出的谣言?我去查个清楚!”

“查什么查!”文坚恼恨却又惊惧,“圣上听闻此事,特特下朝留我说话,贺我聘嫁之喜呢!”

崔氏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了沉木椅上。

半晌,勉强挣扎道:“圣上不过随口一说,未必会当真,我……我过些时日,去一趟宫中,亲见陈淑妃一面……”

“不行!”文坚喝断。

他声虽厉,神色里却犹豫,似乎还有话未出口,拿不准主意该说还是不说。

半晌,一拂袖,警告崔氏,“有些细情你不知,也不要再问。总之,三皇子的表记退回,曹国公那处也不要再往来,此事——顺其自然。”

崔氏自然不甘心糊里糊涂,紧追不舍,“究竟有什么我尚不知晓的?”

文坚不答,被逼急了,脸色发白,低声斥,“住嘴,难道你想我们全家覆灭吗!”

崔氏戛然而止。夫妻彼此相视,各自瞧见眼中惶恐惧怕。

文坚默不作声地换下朝服,独自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久久摒绝外人,连崔氏也不见。

他掏出帕子拭,额上的汗却丝毫止不住。

今日归家晚,不止是陛下留待,道一声恭喜。

陛下还问:

——太子薨时,卿家啾啾,正在何处?

文坚咽下一口唾沫,喉头紧张得震颤,一遍遍擦拭额头的冷汗。

圣上真爱开玩笑,怎能开这种玩笑呢?不错,他是隐瞒了一些事,但那是家丑,是私事,与太子怎么会扯上关系?

况且,那不是别人,是他一手看着长大的孩子。

是圣上的……惊鹤啊。

·

双臂胀痛,好容易睡下了,才翻转个身,又似针扎,将她从夜半睡梦之中刺醒。

半梦半醒之时,文照鸾分不清黑暗与梦境,抚上手臂,依稀将那触觉错认成一只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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