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 / 2）

又是民间女子，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一-难不成真就那么倒霉，撞了所有岔路，最终才寻到客店老板？

再者，一来一回加起来将近半个时辰，那么长时间过去，她就不担心心邹氏的安危？难道真就死板不知变通到如此田地，不知道寻人问问吗？哪怕唐突些呢，赵氏看着圆滑，也不是面皮薄薄的小姑娘，总不至于如此羞涩。

但赵氏一口咬定自己倒霉，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不敢冲撞其他客人，这些理由都说得过去，大理寺也没有证据，直把此事作为一个疑点列出。魏渊这一问，便是冲着赵氏来的。

她把头转向赵氏，看着她：“赵娘子，你在找寻客店老板时，有没有遇见过什么人？”

“没有，没有。“她讪笑着，又找补了一句：“也真是奇怪，那天晚上就跟鬼打墙，撞了邪似的，既没遇见人，也找不着路。”魏渊直觉她的笑有些不同寻常的……心虚？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边拉长调子“哦"了一声，诈她：

“可是客店之中，有人说见到了你。”

“什么？！“赵氏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手不自禁绞紧了衣角。“是啊，那人说…“魏渊故意拖长调子，赵氏等得心焦，又不敢以下犯上，眼巴巴地，偏偏魏渊"哎"了一声。

“瞧瞧。"魏渊摇摇头：“案情未结，原本不应当同二位透露这些的，方才孤一时口快，二位还是就当作没听见罢。”

又聊了几句，魏渊便接口长公主府还有要事，便要离去，眼看着赵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神情，魏渊几欲冷笑。

这妇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不论命案是不是她所犯，她这样子，都无异于把“我有秘密"四个字写在额头上。

魏渊知道计成，也不愿在此再耽搁时间，说着便要离开。不过，云归妄倒是突然开口：“殿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笑道：“您怕是忘了，您在来之前还嘱咐臣，邹娘子年轻，怕邹娘子的伤落下毛病，让臣好生为邹娘子看上一看呢。”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云归妄既出此言，想必是已经有了成算，她便笑道：“幸得云将军提醒，不然，孤恐怕真是要忘了。”

云归妄得了“长公主殿下"的金口玉言，便朝邹氏说：“邹娘子，冒犯了。”邹氏好似受宠若惊一般，十分感激道：“殿下仁善，乃我等庶民之大幸啊。只是民女微贱，不敢劳动云将军，官府遣来的医师医术高明，已经足够照料民女如此小伤了。”

魏渊摆摆手：“就当是孤的心意，邹娘子便领受了罢。”邹氏有轻重，也不再推辞，便问云归妄：“大人，不知大人要如何看诊？”“邹娘子请坐。“云归妄道。

邹氏便依言坐在一旁胡床上，云归妄又提来另一只胡床，让邹氏把伤腿搭上来，翻开罗袜。

“冒犯了。“云归妄又重复了一遍，他伸手去，在邹氏的伤处按了按，邹氏痛呼一声，想要缩腿，而后很快又止住动作，看着云归妄，面颊竞有些红了，目光也躲闪起来。

魏渊何等身经百战之人，如何看不出来，女子足部乃私密之处，让云归妄这么一瞧，恐怕邹氏是起了怀春之心。

只是云归妄好像一点也没有占姑娘便宜的意思，一按即离，将那瓷瓶递给邹氏：“万幸没有伤到骨头，邹娘子好生将养，用上这上等伤药，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而后站起来回到魏渊身后，魏渊这回真要告辞了，邹氏竞然魂不守舍的，这还是魏渊第一次见到沉着冷静的邹氏露出这样的神情，心下不由得感慨，不怪大家说婚是女昏头，邹氏这样的姑娘，竟然也会因为被人看了去一-还是被医师看了去而神思不属。

但想想又觉得有些怪异，邹氏的反应在魏渊看来，好像有些……太生硬了。不是说动作神情，邹氏的动作神情都甚是自然，就如魏渊前世所见过的一切怀春女子一样，脸颊羞红，眼神躲闪，欲说还休。甚至就连她羞涩的因由都那么顺理成章。

生硬的是在这前后，邹氏表现得就像两个人一样，在方才这一出之前，邹氏在魏渊心中几乎当得起一声“女豪侠、“女书生”，落落大方，怎么性子转变如此快？

就因为云归妄生得俊？是俊，俊得人心都酥了，那又如何？魏渊天天面对着这张脸，也不觉得自己乱了道心。

况且，即便是因为云归妄的好皮相，难不成邹氏是在云归妄为其摸骨时才仔细端详了云归妄的样貌？方才内室逼仄，靠得那么近，前头那么长时间，总不至于看不清楚。

可是仅凭此，魏渊也拿不定。她自己早过了会为了这种触碰而面红耳赤的时候，都一点朱唇万人尝了，还纯情个什么劲儿呢？万一真是人家好人家的女人自重自爱，岂不是平白诬了人家。

她决定先问问云归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