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2 / 4)
子声。
江映雪用帕子掩着嘴,轻轻咳了两声,接着说:“伯夫人把府里适龄的庶女都拘在佛堂抄经,对外宣称孔四公子是见你体弱多病,才无奈出走,倒显得他情深义重了。”
“哼,好一个情深义重。“清音抚摸着腕间的银镯,冷笑道,“不过他们这么做,倒是帮了我大忙。若不是孔文钦′逃婚',我哪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离开徐家?王令仪气得猛地一拍紫檀小几,骂道:“这群黑心烂肺的东西,我早料到他们会把脏水往你身上泼!永昌伯夫人这个老虔婆,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她那白嫩的指尖用力戳着桌面,震得案上的青瓷茶盏叮当直响,“依我看,就该把孔文钦那厮捆起来,扔到护城河里喂鱼!”江映雪握着珐琅手炉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轻声问:“那孔四郎…“这会儿他啊,怕是正在通州码头的货船上抖得跟筛糠似的呢。“王令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头上的金丝珍珠步摇在鬓边乱颤,“我让漕帮的兄弟们给他灌了好几壶烈酒,又喂了他足量的五石散,等他醒来,保准只当自己是醉后发了疯,干出这些荒唐事儿。”
清音抿紧唇,手指轻抚过袖口的暗纹,脑海里浮现出昨夜丑时三刻的情景。彼时,那个满身酒气的伪君子,被人用麻袋套住头的时候,还在嘟囔着万春楼新来的花魁如何娇艳,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盘棋局里最愚蠢的卒子车外传来更鼓的声音。
王令仪小心翼翼地将舆图细细卷好,对清音说:"白云庵那边我早就安排妥当了,住持收了二十斤南海檀香,答应给你单独划出一个清净的院子。“她握住清音的手,略带歉意地说,“只是得委屈阿音,暂时在佛堂装装样子。”“这算什么委屈?"清音轻轻推开雕花窗,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孔家既然想演这出忠孝节义的戏,那我就陪他们把戏唱全。只不过,这戏台子该由我来搭了。”
她瞧见江映雪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犹豫着没开口,便转头笑道,“姐姐不必担忧,我已经给永昌伯府备了一份厚礼。”正说着,马车忽地剧烈颠簸了一下。王令仪赶忙扶住窗棂,正要出声呵斥,却见车帘外闪过一个玄色衣角。
清音伸出指尖,在车壁上轻轻叩了三下,外头立刻传来两声如布谷鸟般的啼鸣。
“姑娘,事儿办妥了。“秋棠掀开帘子,从袖中拿出一卷泛黄的账册,“孔四郎近几年在兼葭阁的赊账记录,连他抵押的田产地契都在里头。”江映雪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居然敢偷换永昌伯府的祭田?”“这还不止呢。“清音展开其中一页,上头朱笔圈出的数目令人心惊,“去年黄河赈灾的官银,有两成都流进了莱葭阁的赌桌。”王令仪听了,拍手大笑起来:“好哇,这就是′诗礼传家′的伯府!明日我就找说书人编排一出新戏,名字就叫′赌徒孝子双面记!”“别急。“清音把账册小心地放进匣子里,“等十五那日百官述职的时候,御史台正愁找不到新鲜的弹劾由头呢。”
她扭头望着渐渐暗沉的天色,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东宫给伯府送的贺礼,也该到了。”
“姑娘,咱们得出发了。“秋棠轻声提醒道,“再耽搁下去,恐怕会遇上出来巡夜的衙役。”
清音刚要说话,山栀倏地“哎呀"了一声。只见这小丫鬟涨红了脸,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结结巴巴地说:"甘、甘露饼要凉了…”她手忙脚乱地解开麻绳,顿时,蒸腾的热气中弥漫起阵阵桂花香。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都笑了出来。
王令仪伸手拈起一块金黄的米糕,笑着说道:“还是咱们山栀最实在,徐府估计连口热茶都没给你家姑娘准备吧?“说着,便抓了一把金瓜子塞进山栀手里。
江映雪掀起车帘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她转过头对清音说,“丹蔻已经带着你的箱笼先去了,那丫头眼睛哭得都肿了,非要等你到了才肯上药。"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交代道,“白云庵的慈航师太与我母亲有交情,这是她亲笔写的信,明早会有人来接你,带你熟悉庵里的情况,过过明路。十五那天,我会陪母亲来添香油。”
她按了按清音的手腕,仿佛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清音把地契和素笺并排放在膝盖上,忽然就笑了起来。车外北风呼啸,卷着碎雪不停地扑打车窗,但她却觉得胸口格外畅快。这是十六年来头一回,呼吸间既没有徐府祠堂线香的味道,也没有汤药那苦涩的气息。
山栀扶着清音下车时,王令仪冷不防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油纸包。清音打开一看,是松子糖,上面裹着厚厚的一层糖霜。她眼眶微热,望着王令仪娇憨可人的脸庞,不禁感慨,十二岁那年咳血被禁足,除夕夜里翻墙进来给自己送糖的少女,如今已然有了买下半座城池的能而耐“且等着瞧吧。"江映雪帮她系好斗篷,在她耳边郑重说道,“今日永昌伯夫人哭得越凄惨,京城里那些贵妇们就越会记起徐家女儿舍身全节的事,这痴情贞洁的名头,咱们得帮孔家牢牢地钉死。”
清音莞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道:“是该动身了。”
话音刚落,王令仪忽地拉住她的衣袖,急切地叮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