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平叛(1 / 3)
太武大殿内,朝会。
石遵环视丹墀下黑压压的羯族群臣,沉声道:“朕欲立石闵为太子,众爱卿可有何意见?”
此言一出,羯族老臣们如被激怒的豺狼轰然伏跪,此起彼伏的谏言直冲殿宇。
“汉奴外姓,怎配承继大统!”
“陛下!先帝遗训犹在耳畔,岂容汉儿乱我羯族正统!”
“……”
石遵攥着传国玉玺的手青筋暴起,草拟的立储诏书在袖中被攥成皱团,良久,他终于颤抖着展开另一道诏书——立燕王石斌之子石衍为皇太子。
冕旒垂落的阴影中,他的目光茫然望向虚空,不知是愧疚,还是在权衡未来的局势。
石闵跪拜接过都督中外诸军事的虎符、辅国大将军的玉节、录尚书事的银印,这些沉甸甸的权柄,终究抵不过一句“汉奴外姓”刺扎。
他垂着眼帘,无人能看清那低垂眉眼间翻涌的情绪。
为安抚宗室兄弟,新帝石遵下旨分封:义阳王石鉴升任侍中、太傅,沛王石冲封为太保,乐平王石苞授大司马,汝阴王石琨则拜为大将军。
一连串封爵让朝堂权力格局暗生变动。
与此同时,武兴公石闵未能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传入后宫,王妃张氏深感失望。
她深知天下初定,石闵虽手握重兵,却因汉人身份遭羯族权贵排挤,于是她将石闵召入后宫。
石闵甲胄未卸,拱手作揖:“臣参见王妃。”
几年不见,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已长成英武的大将军,王妃张氏心头剧跳,定了定神才轻声问:“武兴公可还记得邺城外曾驯服烈马救下马车内女子?”
石闵闻言微怔,随即摇头。
张氏低头苦笑自嘲道:“武兴公是赵国大将,到处南征北战,又怎会记得这无足轻重的小事,可我……却会记一生念一世!”
她将盛满金银珠宝的锦匣推到石闵面前,她明白石闵的处境艰难,唯有以钱财作为助力,才能让他在羯族势力盘根错节的朝堂中站稳脚跟。
石闵肃容躬身谢恩:“王妃恩情,臣感激不尽。”言毕转身离去。
张氏凝望着他隐没在宫廊深处的背影,久久未动,直到侍婢忍不住开口:“王妃,您对武兴公这般好心,可瞧他刚才那模样,哪像领了情的样子!”
“他是手握虎符的大将军,心里装着赵国十万兵甲,哪有闲隙顾念这些。”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那年驿道惊马,他单枪匹马勒住缰绳时,我就知道他是该翱翔九天的人。如今他在朝堂步履维艰,羯臣们拿‘汉奴’二字戳他脊梁,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送些金银让他笼络人心。”
侍婢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帛,嘟囔声里带着不平:“可您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像听旁人故事似的,太让人心寒了。”
“我从未奢求他的回报。只要他知道,这深宫里还有一个人惦记着他、支持他,便足够了。”
张氏望向窗外,眼神温柔又带着些许怅惘——他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她仰慕他的勇武和胸襟,所以她甘愿做他身后那片默默守护的云,哪怕他从未回头看一眼。
邺城军营的牛皮灯笼在夜风里摇晃。
石闵将张氏赐予的金饼扔向副将张温,“都拿去分了。”
“将军!如今储君给了石衍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董润一脚踹翻木凳,“咱们拿命换来的军功,抵不过他们一句‘汉奴’!”
石闵摩挲着虎符上的饕餮纹,营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军帐幕布上,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储君?”石闵弯腰抓起一捧珍珠,任由珠玉从指缝滚落,“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跪着求来的。”
话音未落,帐内骤然死寂。
众将士盯着主将幽黑的眼瞳——那里面翻涌的何止是怒火,分明是燎原的野心。
更鼓敲过四更,石闵独坐在帅案前,望着跳动的残焰,恍惚又看见石遵将虎符按在他掌心时,冕旒下那抹愧疚的眼神;余烬迸出的火星烫在他手背,他却没有闪躲——这份君臣情义与滔天权欲,终有一日要在刀光剑影里分出胜负。
镇守蓟城的沛王石冲听闻石遵在邺城称帝,内心蠢蠢欲动,立刻点齐兵马屯兵苑乡准备南下,“弑君夺位,天地不容”的讨伐檄文如飞蝗般传向各州郡。
“陛下!沛王举兵反叛了!”苏稽跌跌撞撞闯入大殿禀报。
石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朕与沛王毕竟手足情深,先修书一封探探他的心思。”说罢伏案疾书,墨汁在绢帛上晕开,似是染上了几分犹豫。
苑乡校场中,信使王擢捧着石遵的亲笔信跪地:“陛下念及幼时共挽雕弓之谊......”
石冲展开书信时手指微微发颤,他反复摩挲信末&bp;“望弟三思”&bp;四字,“幼时骑马射箭……”他喃喃念着,想起当年兄弟并辔驰猎的时光,“不该兄弟反目啊。”随即下令准备拔营北返。
“弑君者不配谈兄弟!”大将军陈暹突然按剑上前,“大王若挥旗北返,末将便率部直取邺城,擒了那逆贼再迎沛王入朝!”
石冲刚张口说“也许是误会”,帐外五万铁骑突然齐声呐喊
↑返回顶部↑